車停在樓下,副駕的寧可嘉嘟著嘴張開了雙手。
男人眼裏帶著淺淡的笑意,俯身熟稔的單手抱起了女人。
他看見我還沒有離開,有些驚詫。
顧暮年尷尬的輕咳了一聲,眼裏帶著嗔怪:
“保姆。”
我看著自己身上素簡的打扮,確實跟阿姨差不多。
寧可嘉眼裏閃過了然,麵上卻是懵懂:
“那就麻煩把後備箱的東西給我搬到主臥。”
她靠在男人的臂彎,矜貴的從包裏掏出一疊錢,輕蔑的甩在我臉上:
“賞你的。”
紙幣鋒利的邊角在我臉上劃開細線。
自尊被摁在地上反複踩踏,讓我羞憤欲死。
抬眼去看顧暮年時,他淡淡的開口:
“她的東西都精貴,搬的時候小心些。”
心裏好像有什麼東西被抽離了。
痛的我幾乎說不出話。
手上被迫塞了一盆仙人掌,尖銳的刺一下紮進了手指。
我吃痛,下意識的鬆了手。
精巧的兔子花瓶摔的四分五裂,濺起的碎片在寧可嘉手腕劃開了細線。
這隻兔子花瓶我認得。
三周年紀念日,我在泥塑店花了一整天才完整的燒出了這一盞成品。
彼時顧暮年沒說話,但捧著醜陋的兔子紅了眼。
那晚他發了狠的要我。
事後我要吃藥,他咬著煙按下了我的手,嘶啞著開口:
“有個像你一樣的女孩,也挺不錯。”
彼時我滿心歡喜,以為孩子會有,也會名正言順站在他身邊。
卻隻等來他的婚訊與折辱。
寧可嘉驚叫出聲。
“我的球球掉了一根刺!”
周圍的氣壓明顯低了幾個度。
顧暮年的語氣帶著責備,眼都不眨的踩在碎片上:
“唐梨,撿起來。”
我視線落在沾滿塵土的兔子臉上,內心悲戚,沒動。
淩冽的掌風頃刻而至,扇的我跌坐在地。
臉上火辣辣的疼,耳邊一陣轟鳴。
顧宅的眾人擔心的驚呼:
“夫人......”
寧可嘉的臉色瞬間變的難看。
她就著碎片,用尖細的高跟鞋跟將我的手踩進泥裏。
狠狠用力左右碾壓。
“沒眼力的東西,還扇的我手疼。”
顧暮年撈起她的手吹氣,滿眼心疼:
“傻!知道疼了吧?還自己動手。”
寧可嘉嬌笑著,腳下卻暗暗用力。
碎片將手掌刺了個對穿,血液噴湧而出。
疼痛刺激著神經,我死死咬著舌尖才沒痛呼出聲。
我的倔脾氣上來了,抄起碎片就想割開寧可嘉的腳。
下一秒,顧暮年一腳踹在了我的心口,語氣冷硬:
“惹了夫人,把她帶下去學學規矩。”
冷冽的視線一一掃過眾人:
“認不清誰是主人,每個人扣半個月工資。”
我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冷漠的男人。
是他默認大家叫我夫人,此刻卻為此翻了臉:
心好像被撕開了一個大口子,往裏呼呼的灌風。
六年間的甜蜜一遍遍從腦海裏閃過,最後定格在顧暮年此刻冷漠的臉上。
我被一群人壓著吊掛在三樓的陽台上。
管家麵色複雜,無奈歎氣,苦口婆心的勸我:
“夫......”
“唐小姐,不要為不值得的事作踐自己了。”
點到為止的點撥。
此刻正是三伏天,烈日炙烤,四肢被捆綁倒掛。
血液倒流集中到頭部,眼睛腫 脹充血,嘴唇泛白起皮。
我從昨天開始就沒吃過一點東西。
沒過半小時,渾身就被汗水浸濕,手上的窟窿滴答的滴血。
眼裏陣陣發黑,世界都在天旋地轉。
我昏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