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到秦宴青,是一個月之後的拜月節。
我穿了新裁好的衣裳,擦了脂膏,插上了新絞好的纏絲南珠簪子,和鄭娘子人手一個燈籠,準備去踩花橋。
人傳言,若是男女一同去踩花橋,必定能夠長相廝守,白頭到老。
我不求和誰長相廝守,但願自己能日子順遂,平平安安就好。
花橋上下人頭攢動,我和鄭娘子手牽著手,卻也不幸被人流衝散。
就在我抬起頭找尋鄭娘子的時候,秦宴青突然闖入了我的視線。
他仍穿著我給他製的那件藍衫,似是洗得不幹淨,袖口和底端都沾了不知什麼汙漬。他身邊的女娘卻花枝招展,姣好的麵容卻滿是不快。
那女娘,自然便是丁婉姝。
她的衣裳格外華麗,在人群中格外醒目。
但心情卻似乎有些不快,不斷地對著秦宴青抱怨了什麼,又被誰碰了肩膀,當下臉色便沉了下來。
秦宴青低頭一個勁地安撫,卻似乎收效甚微。
他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抬起頭來,正好和我看了個對穿。
我沒有說話,漫不經心地移開了視線。
正巧鄭娘子尋到了我,她帶著我轉個身來,低頭跟我說:
「秦宴青和你那個姐姐,在那邊呢。」
我點點頭。
她又忍不住說:
「我可聽說,你那個姐姐脾氣大得很。」
「就算是秦宴青使了銀子救了她,她依然一百個不滿意。平日裏不是挑剔家裏貧窮、就是抱怨秦宴青無能,要不然就罵她婆婆做事不周全。」
「別看秦宴青和你婆母之前擺譜的厲害,到她這裏,卻統統使不出來,被指使得跟孫子一樣。」
她說到這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如寧,你說這算不算惡人自有惡人磨?」
我唇角輕輕彎起:
「說不定,他們樂在其中呢?」
說完,我便挽著鄭娘子的胳膊走了。
絲毫不顧身後,一直投射過來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