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醫生還是晚去了一步,小喜的跟腱斷裂,大夫說以後都無法進行劇烈運動了。
一個有凝血障礙的孩子,本身就很難有機會進行劇烈運動,但至少之前還有希望。
看著病床上一臉慘白的兒子,我不由得悲從中來,忽然覺得這個世界很荒謬。
我的兒子還不知道他已經被自己的爸爸放棄了。
「媽媽,小喜不疼,媽媽不怕。」看到我哭,小喜出聲安慰我。
我緊緊抱住自己的孩子,沒關係,至少我還有小喜,還有家人。
我問他怎麼傷的,他卻閉口不答。
米雪忽然衝進病房,假哭了兩聲:
「小喜你沒事吧?你媽媽可擔心你了,為了救你,硬生生在我麵前磕了幾十個響頭呢!」
我找來護士陪著小喜,把米雪拉了出去。
她跟著我來到樓梯間,隨手打開手機,播放的是我被喬鶴年打時求救的聲音。
「林清許,你兒子好愛你啊,我騙他你被綁架了,隻要他在河裏遊滿半個小時,就放他去報警。」
「誰知道他那麼命大,居然活了下來,隻是被垃圾割傷了腳。」
聽到小喜變成這樣都是這個賤人害的,我沒忍住扇了她一巴掌。
「你還是人嗎?你也是個母親,難道不為你肚子裏的孩子積點德嗎?」
米雪捂著臉,聽到有腳步聲從遠處傳來,她忽然一把推開我,自己跑到了樓梯上。
許時遠走過來看到的就是她從樓梯上滾下去的情景。
我被嚇傻在原地,憑習慣想要拉住許時遠,
他卻狠狠拽走衣角,一腳踹到我肚子上,我摔倒在地,眼看著他急匆匆抱起米雪跑去找醫生。
血水不斷地湧了出來,我疼到窒息,想要喊人卻根本說不出話。
直到看見偶然發現我的護士驚慌跑過來,才閉上了眼睛。
醒來的時候那個護士正在給我換藥,她語氣不忍:
「林女士,很抱歉,你的孩子……沒保住。」
「她早產了,是個小女孩,在保溫箱堅持了兩個小時後離開了。」
我想要說話,卻發現自己失聲了。我茫然地看著護士,努力分析她話裏的意思。
因為不想接受,所以分析不了。
我躺了半個小時,眼淚好像流幹了。心裏也被鑿了個洞,全身都很冷,不知道我那夭折的小女兒是不是也這麼冷。
我想去看看那個可憐的孩子,卻沒有一丁點力氣。
米雪坐在輪椅上被人推了進來,
「清許姐真對不起,是我該死,讓你把孩子摔沒了,要不,您跟許總再懷一個吧?我不介意的!」
說完想起了什麼一樣,緊接著說道:
「啊,不好意思啊 ,我忘了,你的子宮剛被摘了,這輩子都不會孩子了。」
她眼睛哭著,嘴角卻翹著。
我掙紮著坐起身,想要撕扯她:
「你去死!你去死!為什麼這麼對我!」
卻被剛進門的許時遠一把扯開摔在一旁,我的肚子撞上了病床,要命的疼讓我瞬間窒息。
可比起疼,此時的我更多的是悲哀。
「小雪你沒事吧,我都說了讓你好好養身體,怎麼又來找這個瘋女人道歉?」
「我們的孩子幸好沒事,要是被這個瘋女人傷到,看我怎麼收拾她!」
許時遠的安慰給了米雪一顆定心丸,
「許總,我剛給清許姐道歉,姐姐不但不接受,還打我。嚇死我了,幸好你來了!」
說完撫著肚子:
「這可是我們唯一的孩子,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清許姐剛沒了子宮和孩子,可能是嫉妒吧。這也是人之常情,我理解的。」
許時遠拽住我的雙手把我拖到米雪麵前,問道:
「她剛剛用哪隻手打你的?」
「右手吧……」米雪遲疑道。
「那就踩她右手,直到你解氣!」說完,許時遠把我的右手扯到了米雪腳邊。
我死命掙紮,卻敵不過許時遠的力氣。
「許時遠你還記得自己是誰嗎?你這麼作踐我,不會有好下場!」
聞言他回頭看我:「是嗎?那我們先看看到底誰先沒有好下場。」
下一秒,前所未有的疼痛從指尖傳來。
十指連心,米雪的高跟鞋精準地踩在我的右手指尖。
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踩著我的手,「啊!」我痛到尖叫,許時遠卻像聽不見一般,隻是惡狠狠地盯著我的痛到流淚的臉。
不知道過了多久,米雪終於解氣了,倆人才放過了我。
我央求護士把小女兒的屍體抱來給我看看。
許時遠語氣冰冷:「那具屍體已經被我處理了。米雪還懷著孩子,放具死屍在這,多晦氣。」
米雪緊跟著開口:「清許姐,你別怪許總,他也是怕我被嚇到。」
我終於像瘋了一般用力撕扯著倆人,把身邊能夠到的所有東西都瘋狂砸向他們。
那一瞬間,我好想讓他們去給我的孩子陪葬!
是我沒能力保護好她,是我對不起她!
「說你瘋你還真瘋了?要死死外麵去!」
「這是我許家的醫院,給我滾出去!以後沒有我的允許,林清許不準踏進這裏一步!」
許時遠說著喊保鏢拖起我,一路拖到了醫院門外,然後像扔垃圾一樣把我甩到了一旁。
我筋疲力竭,全身疼到窒息,光著腳蜷縮在醫院門口,路過的人指指點點,我卻已無力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