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回到家，陸知楠正窩在沙發裏。

手機屏幕亮著，林詩婷那張臉晃眼得很。

畫麵裏是粉嫩的兒童房，兩個小男孩在鬧。

「知楠哥，你看我家二寶，是不是又胖了？」

陸知楠對著屏幕笑得那叫一個春風得意。

「是啊，可愛，像你。」

那溫柔勁兒，我從沒見過。

他抬眼看見我，臉上的笑瞬間收了。

隻剩下冷漠和不耐煩。

「回來了？事兒辦砸了？」

我嘴還沒張開，他就盯上我亂了的頭發和領口的酒漬。

眉頭擰成個死結。

「你搞什麼鬼？形象呢？讓人占便宜了？」

不是關心，是罵。

好像我被蹭一下，都是我的錯。

「我沒有……是那個張總……」

「行了！」他吼著打斷我，「這點破事都辦不好！」

「你看看人家詩婷！」

「她應酬，哪個男人敢碰她一下？」

「冰清玉潔！大方得體！」

冰清玉潔……

他用這詞兒說林詩婷，看我的眼神卻像在看一攤爛泥。

心口像被大錘砸爛了，悶得喘不上氣。

我死死忍住眼淚，轉身想回臥室。

手腕猛地被他攥住，骨頭都要碎了。

「你去哪兒？話沒說完！」

力氣大得嚇人。

「陸知楠，你弄疼我了！」

「疼？這點疼算什麼？」他冷笑。

「看看你現在這死樣子！」

「死氣沉沉，工作搞不定，孩子生不出！」

「你說！你還有什麼用？」

字字誅心。

我的腦子嗡嗡作響，快要炸了。

巨大的絕望把我整個吞掉。

為什麼是我？為什麼我這麼沒用？

都是我的錯……

有個聲音在腦子裏尖叫：「殺了他！殺了他！」

不，不行……那是……

我猛地甩開他的手，跌跌撞撞跑進浴室。

「砰」一聲鎖上門。

鏡子裏那張臉，慘白憔悴，眼神空洞。

手腕上，一道道深淺不一的舊疤。

是過去多少個夜裏，我給自己的交代。

今天，又添了一道新的。

好像隻有疼，才能證明我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