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沈漾又夢見自己五歲那年，母親牽著她的手來到沈氏樓下。她囑咐自己站在樹下等她，不要離開。

她點了點頭，然後看著母親走了進去。不知道過了多久，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陣驚呼，人群不斷朝那處跑去。

沈漾終究沒能止住自己的好奇心，她穿過人群，走到那道警戒線前，映入眼簾的卻是母親血肉模糊的身體。

鮮血從她的身上不斷湧出，將五歲的沈漾也浸染成一片血色。

畫麵一轉，又回到七歲那年，沈妍將她關進地下室裏，整整兩天，她聲嘶力竭，到最後險些死亡。

沈漾恍惚墜入了深淵，可卻忽然有人朝她伸出了手。十八歲的賀瑾川笑著看向她，“以後便留在我身邊，沈漾，我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辱你。”

賀瑾川對她很好，沈漾害怕雷聲，那會讓她想起母親墜樓時的聲響。他便會在雨夜將她摟在懷裏輕聲安撫，“別怕，有我在。”

沈漾有嚴重胃病，賀瑾川便為她備好胃藥，親手熬粥喂她喝下。可從始至終，他不過是將她當成豢養的金絲雀，和見不得光的情人。

唯獨沒有一絲愛意。

沈漾看向近在咫尺的賀瑾川，一遍遍重複，“你不愛我......”

賀瑾川將她摟進懷裏，輕笑道：“沈漾，我愛你，你願意成為我的妻子嗎？”

沈漾不自覺的落下淚來，她剛想回答，下一秒，便忽然看見賀瑾川用匕首刺進自己的小腹裏。

一瞬間，他的臉忽然變得麵目全非，耳邊傳來他帶著恨意的聲音，“任何傷害阿妍的人，都該死！”

沈漾掙紮著從夢中驚醒，卻發現自己正躺在病床上。護士見她醒來，立刻出聲解釋，“你醒了？昨晚你不小心出了車禍，被人送進了醫院，現在好一些了嗎？”

她沉默良久，然後扯下手背上的針管，踉蹌著起身。護士立刻攔住她，“你的傷還沒有恢複，不能離開！”

沈漾拚命掙紮，哭著喃喃念道：“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醫生無奈隻好為她辦理出院，陽光照在她的身上，她卻依舊冷的厲害。沈漾踉蹌著跪倒在地上，才終於回過神來——她早就沒有家了。

她強撐著回到沈家別墅，便又徹底失了力氣，昏迷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房門忽然被人推開，她從夢中驚醒，卻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是我。”

賀瑾川特意來沈家拜訪，將沈妍喜歡的那條項鏈帶來送她，可卻又避開眾人來到樓上，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為什麼。

他從懷裏拿出藥膏，遞到沈漾麵前，“你手上的傷，還疼不疼？”

沈漾沒有回答，隻是定定地看向他。賀瑾川伸手握住她的手腕，親手將染血的紗布拆下，直到看見深可見骨的傷口時，才忍不住呼吸一窒。

他的手指微微顫抖，輕聲詢問，“是誰做的？”

話音剛落，他便忽然明白，於是伸手將沈漾攬進懷裏，“我會為你找到最好的醫生，不讓你留下一點傷疤。”

賀瑾川忽然有些啞然，到最後也不過說出一句，“對不起。”

沈漾忽然覺得有些可笑，她需要的從來不是蒼白的道歉，而是真真切切的報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