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領著厲北辰派來的侍衛,徑直踏入正廳。
隻見沈平貴正跪在地上,雙手奉酒向燕倩芸的外祖父祝壽。
當年成婚之時,他曾言男兒當頂天立地,不肯向祖母行跪拜之禮。
而今,卻對侮辱祖母的惡人卑躬屈膝。
沈平貴麵色陡變。
"案子不銷,你來此作甚?"
燕倩芸怯怯躲至沈平貴身側,"姐姐麵露凶光,該不會要來破壞外祖父的壽辰吧。"
沈平貴輕撫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再看我時已是怒目而視。
"給你最後一個機會。"
憤怒湧上心頭,我揮手掃落桌上的壽宴糕點。
沈平貴目瞪口呆。
他印象中我向來柔順,未料到我會奮起反擊。
"來人,將她拿下!"
厲家侍衛圍成鐵桶般將我護在中央,沈家家丁近不得身。
沈平貴怒意更甚。
"蘇婉音,你好大的膽子!我這就寫休書!"
我唇角微揚,"正合我意。"
沈平貴一時語塞,未料我竟如此幹脆。
目光陰沉道:"莫以為找了些打手便可與我抗衡。即刻跪下叩首九十九次,我或可饒你。"
"莫忘了,你祖母尚在病榻,你當真要害她性命不成?"
語畢,他手一揚,十餘名打手湧入。
"思量清楚,被休之後,非但你祖母性命難保,你在京中也將寸步難行。"
我迎上他的目光,"那便試試。"
沈平貴微微一愣。
燕倩芸忽然拉住沈平貴的衣袖,故作驚訝:"姐姐竟敢與平貴哥哥對抗,想必是另有新歡。為了他人,連沈家主母的位子都不要了。"
沈平貴目光如刀,聲音冰冷。
"將她扣押,我倒要瞧瞧,京中何人敢與我為敵助她。"
此時,身後響起一陣輕笑。
我回首望去。
厲北辰踱步而來,"可笑至極,你算什麼人物,竟如此自視甚高。"
沈平貴不識厲北辰。
仰天大笑道:"蘇婉音,我當你攀上了何等人物,原來不過是個無名小卒。"
"你且看著,我這便讓醫館停了你祖母的醫治,叫你親眼見她如何因你而亡!"
話音未落,正要遣人前往。
小廝匆匆來報:"老爺大事不妙,老夫人已被人接走了!"
與此同時,門外又有人慌張奔入。
"沈爺不好了,官府來了百餘人,要查封醉仙樓!"
沈平貴呆立當場,一時回不過神來。
醒悟過來後,他死死盯住厲北辰:"你可知我是何人,竟敢為了蘇婉音與我作對,我定叫你家財散盡。"
厲北辰依舊笑意盈盈,根本未將他放在眼中。
厲家乃百年皇商,豈是沈平貴這等人能夠撼動。
樓外官差聲聲入耳。
沈平貴對我嗤笑:"憑你們這點本事,不過虛張聲勢。今日縱然天王老子駕到,也別想動我醉仙樓分毫。"
燕倩芸從他身後探頭:"醉仙樓乃平貴哥哥的產業,他不發話,誰敢妄動。"
"姐姐縱然演戲也該像些,莫不是聽聞平貴哥哥要劃地給外祖父建山莊,心生妒意了吧。"
燕長海聞言捋須道:
"小沈啊,豈能讓婦人爬到頭上,這丫頭與她祖母如出一轍,不服就該教訓。她背地裏與人私通,當真是祖孫一般貨色。"
"依我看,就該將她們祖孫關起來,打到順從為止。"
聽他言語,我怒火中燒。
"老匹夫且等著,我必傾盡所有,也要將你送入牢獄。"
厲北辰在旁輕笑:"既然如此,便從那塊預備建山莊的地開始查起。"
話音剛落,東南方向傳來官差的聲音。
沈平貴這才醒悟:"你們憑什麼查封,這是我的產業!"
燕長海望著官差湧入。
"我的山莊!"
話未說完,兩眼一翻倒了下去。
燕倩芸與沈平貴慌了神,急忙上前攙扶。
他那緊張模樣與對待祖母時的冷漠天差地別。
沈平貴雙目赤紅瞪視著我:"蘇婉音,你這是作甚,當真要鬧出人命?"
我冷然一笑:"他是死是活,與我何幹。"
沈平貴氣得胸膛起伏:"蘇婉音,這可是人命,你還有半點善心嗎。"
我詫異地看他,不過是將他的話還給他,他倒是急了。
直到燕長海悠悠轉醒,沈平貴方才續道:"醉仙樓乃是我的,我願贈與何人便贈與何人,你有何資格帶人查封。"
他說得振振有詞,我險些以為自己聽岔了。
我蹙眉道:"醉仙樓的地乃祖母租借給你,這裏每一處皆是祖母出資所建,幾時變成你的了。"
沈平貴毫無愧色。
"你們婦道人家要這些作甚用,我在此經營十餘載,自然歸我所有!"
說罷他瞧向厲北辰:"愚蠢之人,等著破產吧。"
厲北辰被他的厚顏無恥驚到,擊掌示意。
隨從即刻呈上文書。
"抱歉了,蘇小姐已將醉仙樓轉讓於我,如今這是我的地界。"
"我想查哪便查哪。"
沈平貴麵色鐵青,高聲道:"荒謬,這是我的,她們祖孫的一切都該是我的!"
眾多商戶從東南方向趕來,將沈平貴團團圍住。
"沈爺這是怎麼回事,為何突然查封,您當初租鋪給我時可是立了五十年的契書!"
"趕緊給個交代!"
"沈平貴,你這個騙子!還我血汗錢!"人群激憤,有人甚至擼起袖子要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