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置若罔聞,心底卻漸被絕望侵蝕。
既無銀兩,又缺雪蓮......
如何方能救得祖母性命......
忽聞身後一陣急促腳步。
我緩緩回身,但見一名生麵孔的小童喘息奔來。
"蘇夫人,小人奉劉師爺之命送書信來。"
展開信紙,陌生筆跡書道:"在下劉某,受老夫人所托,特告知醉仙樓地契已轉至夫人名下。沈爺租期已滿未續,還請夫人速至寒舍商議。"
閱畢,我即刻動身前往劉宅。
雙手接過地契那一刻,眼淚止不住滑落。
沈平貴本是祖母扶持的窮書生,雖天資聰穎卻家境貧寒。
祖母惜其才華,不忍其困頓,排除異議將其接入府中培養。
時日久了,我與他暗生情愫。
祖母為求他日後善待於我,待他如同親生。
沈平貴高中之時,祖母為助他擺脫寒門出身,被其貪婪族人傷及。
至今腰側仍留有深長傷痕。
婚後,祖母將醉仙樓這塊寶地以一兩銀子的象征價格租予沈平貴,更是傾囊相助建起如今氣派的酒樓。
可以說,祖母再造了他的人生,若無祖母,他仍是山野窮儒。
誰知十載光陰,昔日在祖母病榻前痛哭流涕、發誓盡孝的人早已麵目全非。
祖母遭難後,沈平貴首先毀去證據,反誣祖母行為不端。
祖母待他恩重如山,他卻如此狼心狗肺!
劉師爺長歎:"月前,老夫人察覺沈爺與燕姑娘過從甚密,恐夫人傷心故而隱瞞。
遂托在下辦理轉讓文書,地契獨歸夫人所有,此乃老夫人為您留的後路。"
聽罷,我泣不成聲。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遞來手帕。
我抬眼,見一陌生男子端坐對麵。
男子呈上名刺,見著藥王穀三字,我心頭一震。
此人正是執掌天下奇藥的藥王穀穀主厲北辰。
厲北辰待我情緒稍定方才啟齒。
"蘇姑娘,在下願出五萬兩黃金購下醉仙樓地契。"
醉仙樓位於京師黃金地段,富商巨賈趨之若鶩。
然而任憑開價再高,祖母始終不為所動,十年來一直以一兩銀子的象征價格租予沈平貴。
厲北辰見我遲疑,推過一隻雕花寶盒。
"此乃藥王穀秘製雪蓮,算是在下的誠意。"
我屏住呼吸。
祖母終於有救了。
恰在此時,沈家下人送信來。
信中寫道:"蘇婉音,你又在耍什麼花招,為何遲遲不撤訴,你手中並無實據,縱然對簿公堂也討不到好處。"
"想想看,若非我庇護你們祖孫,你們早被人欺辱。識相的話,我還能念舊情繼續照拂。"
信尾另有附言:"平貴正陪我赴醉仙樓,外祖父八十大壽在即,老人家正誇平貴孝順,願分地建山莊呢。——倩芸留"
我氣得渾身發抖:"沈平貴,你憑什麼擅作主張。"
送信人譏笑:"我家老爺說了,地在他手,愛怎麼處置便怎麼處置。"
言畢,揚長而去。
我死死攥住地契,指甲深陷掌心。
厲北辰吩咐劉府下人取來傷藥。
我顫巍巍接過。
深吸幾口氣後,我向厲北辰伸出右手。
"成交,我隻有一個要求,讓沈平貴滾出醉仙樓。"
立下契書後,我即刻將祖母移至藥王穀醫館,並借厲北辰之力嚴密封鎖消息。
祖母服下雪蓮入定調息,我接到厲北辰來信。
他邀我前去觀看收回醉仙樓的場麵。
我毫不猶豫,正想看看失去醉仙樓的沈平貴還能張狂到幾時。
到達時,厲北辰尚未現身。
整座醉仙樓張燈結彩,到處貼著紅色壽字。
祖母在醫館生死未卜,害人的惡賊卻在大擺壽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