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當天下午，我預約了手術，訂了七天後飛北歐的機票。

和“訂婚”同一天。

金主的生活費這兩天該到了，還能多薅一筆羊毛。

他們想在“訂婚宴”上撕碎我的美夢？

不如我先走一步，讓這場宴席變成徹頭徹尾的笑話。

這些年做籠中鳥，錢倒是攢了不少。

尤其最近，入賬格外頻繁。

我還納悶顧承舟怎麼總“忘記”給過，重複打款。

現在明白了，哥哥打一份，弟弟再“補”一份。

指尖劃過手機銀行裏那串數字，冰涼，卻帶來一絲真實的安全感。

招惹上顧承舟，是在大學。

林薇薇是我室友。

她酷愛一種遊戲：摧毀別人珍視的東西。

高中時，她指使一個富家子弟去追一個普通女孩。

鮮花、奢侈品、甜言蜜語輪番轟炸。

女孩很快淪陷。

高考前夜，林薇薇讓那男生提出分手,女孩崩潰，高考失利，後來......跳了樓，沒死成，成了植物人。

林薇薇則毫無負擔地進了大學，成了我的室友。

她盯上了同時打三份工的我——一個有著賭鬼父親、病弱母親、癱瘓外婆的“落魄校花”。

我成了她新的獵物。

顧承舟是她為我挑選的“男主角”：T大物理係學神，一張偷拍照能引爆社交媒體的天之驕子，顧氏集團的繼承人。

劇本是：顧承舟用金錢和溫柔腐蝕我，等我徹底依賴上這種生活，再狠狠拋棄，讓我在巨大的落差中崩潰。

顧承舟確實演得逼真。

禮物不斷，心疼我的遭遇，強硬地不許我再打工，驚喜層出不窮。

但我像隻過冬的鬆鼠。

他給多少，我就存多少。

送的首飾，轉頭掛上二手平台高價出掉。

窮怕了，錢攥在手裏才踏實。

況且，我不傻。

每次牽手，他眼底那抹飛快掠過的嘲弄，我沒忽略。

雖然不懂他為何要演這場戲，但人傻錢多，機不可失。

我們像普通情侶一樣戀愛、擁抱、接吻。

冬天，我也會笨拙地給他織條圍巾。

外婆病危那天，我第一次主動向他索要一份昂貴的“生日禮物”。

我記得他當時愣了一下，隨即眼底爆發出一種近乎狂喜的玩味，像獵人終於看到了獵物踏入陷阱。

計劃如期進行。

第二天，顧承舟提出分手。

林薇薇等著看我失魂落魄、死纏爛打、尊嚴掃地的醜態。

但我隻是默默刪掉了顧承舟的所有聯係方式，重新拾起兩份兼職。

泡麵裏加根腸，再臥個蛋，飯後一瓶AD鈣奶，日子照舊，甚至還胖了兩斤。

沒有預期的崩潰，林薇薇覺得遊戲索然無味，開始在寢室針對我：鞋裏放圖釘，冬天潑濕我的被子......

後來，好賭的父親欠了顧家巨額債務，把我推出去抵債。

我成了顧承舟的金絲雀。

原本，最近是真想安定下來了。

顧承舟一直很冷，從未越界。

可從年初起，“他”變了。

開始吻我。

那晚，“他”帶著酒氣回來。

我泡好解酒茶，剛走近，就被攬住腰拖進懷裏。

唇瓣相貼，帶著掠奪的氣息。

我生澀得差點窒息。

“他”低笑，氣息灼熱：“原來是甜的。下次，記得呼吸。”

那一晚，是我的第一次。

後來，“他”熱衷嘗試各種刺激。

不做措施。

喜歡在有管家傭人經過的客廳、書房......我隻能死死咬住嘴唇。

越是忍耐，“他”越是興起。

“他”有個怪癖，總在情濃時一遍遍逼問：

“我是誰。”

“顧承舟，你是顧承舟。”

“不對，再叫。”

“你到底怎麼了？顧承舟…唔…”

“他”眼底翻湧著我看不懂的暗潮。

喊得越清晰，“他”越凶狠。

雖然“他”偶爾像條需要順毛的瘋狗，但“他”會撒嬌，吻技高超，知道我胃寒，清晨會熬一鍋暖融融的小米粥。

生日時包下臨江的餐廳，窗外是盛大的電子焰火，“他”揉著我的頭發說：“阿晚，我們好好過。”

做噩夢驚醒，“他”會把我緊緊摟在懷裏，聲音帶著睡意的沙啞：“乖，我在。”

我也曾天真地以為，或許，真的可以喜歡上“他”。

幾個月前一次，“他”又不想用。

我問：“懷了怎麼辦？”

“他”吻著我的鎖骨：“生下來，我養。”

訂婚也是“他”提的。

那晚饜足後，“他”俯在我耳邊，氣息滾燙：

“阿晚，以後別當我情人了，當未婚妻吧。”

現在想來，從第一次滾上床單開始，那個人就不是顧承舟，而是顧嶼白了吧。

而“訂婚”，不過是新劇本的開場。

這個孩子，我曾真心期待過。

現在？沒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