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生日宴早已散場。
許知意一個人坐在車裏,禮服褶皺著搭在身上,妝容依舊精致,隻是那雙眼,安靜得像是沉在水裏的月亮,泛不出一絲漣漪。
車窗上映出她自己的臉,許知意盯著那張冷靜得過分的臉,忽然笑了一下。
她說,你看,現在的你,連笑都學得挺像了。
可若把時間倒回幾年前,她又是另一副模樣。
那時候的她,還是風頭正盛的許家大小姐,明豔驕傲,眼高於頂,所有人都說她天生一副冷心腸,見誰都提不起興趣。
而謝翡,就是在那時闖入她的世界。
謝家開始在海城發家,謝翡作為轉校生,生得張揚性格又招搖,傳聞不堪,整日吊兒郎當,嘴角總掛著漫不經心的笑。
可偏偏,那樣的他,卻願意天天追在她身後。
“許知意,你挺好看的。”
“許知意,今天你裙子挺好看。”
“許知意,我在校門口等你。”
她冷著臉回他:“謝翡,你很煩。”
他卻一點都不氣餒,依舊像個牛皮糖似的纏著她,明明被拒絕了無數次,卻從不放棄。
有人為謝翡惋惜,也有人笑許知意眼瞎:你看他其實家世也不錯,又這麼癡情。
但許知意始終不為所動。
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哪有那麼多需要衡量的。
謝翡出國那天,他在機場等了她一整天。
她沒去。
同年夏天,她遇見了時彥之。
他溫文爾雅,話不多,卻總能在她需要的時候出現。他教她拉小提琴,在她父親公司出事時第一個站出來替她擋住壓力。
後來,時彥之出了車禍,是因為自己。
那晚他們一起出去玩,因為一件小事,她和時彥之吵了一架,她賭氣要走,時彥之緊跟著追出來。
雨夜路滑,車燈亮如白晝,她親眼看著時彥之倒在血泊中。
然後就是昏迷、急救、腦損傷、成植物人。
一切發生的都那麼迅速。
時彥之被送出國療養,而她,像是心也跟著被掏空了。
曾經無比自信的人生,就此崩塌。
也是在那段最黑暗的日子裏,係統第一次出現,告訴她:你要完成一場“劇情綁定任務”。
你要去追求謝翡,任務完成,時彥之就會醒來。
她起初是不信的。
可時彥之在病床上躺了一年,兩年…他還是沒有醒。
所以當謝翡從國外回來的時候,許知意變了。
她開始頻繁出現在他的生活裏,主動送早餐、送禮物、接送上下班,甚至為他放下所有自尊。
所有人都在看笑話。
“許知意瘋了吧,之前不是高冷得誰都不搭理嗎?”
“真是女舔狗的典範。”
她聽慣了,也習慣了。
謝翡對她冷淡,時好時壞,更多的時候,他的目光是落在程星苒身上。
程星苒是謝家資助的貧困生,是個清高又矛盾的存在,一邊看不起所有有錢人,一邊又拎著謝翡送的限量包出入各種場合。
她最常做的事,就是在謝翡麵前,淡淡掃她一眼,然後語氣嘲諷地說:“許小姐真厲害,我就做不到這樣。”
一句話,笑聲四起。
謝翡不說話,甚至有時候還會附和一兩句,看似玩笑,卻都像刀子,刀刀割在她心上。
許知意不是沒想過放棄。
可她隻要一想起躺在病房裏的那個人。
哪怕已經卑微得不像從前的許知意。
哪怕所有人都笑她、諷她、看不起她。
她也不在乎。
隻要時彥之能睜開眼,對她說一句“知意,好久不見”。
她做的一切,就都值了。
係統再次響起:“劇情推進順利,下一階段任務:陪謝翡拍攝婚紗照,地點:西瀾海莊園。”
許知意笑了一聲:“明明訂婚後他就會放我鴿子,為什麼還要拍照?”
“劇情需要。”係統冰冷回答。
“那他知道自己會放我鴿子嗎?”
係統沉默片刻:“劇本設定中,謝翡不會提前知曉自己將取消訂婚。”
許知意偏頭望向窗外的夜色,笑意涼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