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雞打鳴的聲音此起彼伏,天光開始泛白。
我熬了通宵,才勉強插完一畝地的秧。
淡定地拍落腿上的螞蟥,拖著酸痛的身子,回到知青點。
進去就看到佇立在院門口的男人。
許明時眼下兩抹烏青,似乎昨晚沒睡好。
換做以前,我肯定第一時間上前關心,可這次,我淡淡移開視線。
跟我沒關係了。
“插完了,你去檢查吧。”
回到自己房間,可能是累到極致,沒有睡意,也不餓,幹脆開始收拾行囊。
沒想到許明時跟了進來,他臉色一變。
“你這是做什麼?”
我默了默,剛要說援疆的事,他就冷笑道:“還不死心?以為我會帶你回城?”
“沒有,其實我是要去......”
何家妮突然跑進來,手裏拿著一個盒子。
“文舒,這是家裏給我新做的花裙子,我舍不得穿,現在送給你!”
我淡淡道:“不用了,受不起。”
明明才陷害過我,卻又在許明時麵前扮賢惠善良。
她不累,我都累。
許明時不悅地看我一眼,說:“妮妮,她害你被燙傷,你還送她裙子?”
“就當是離別的禮物,畢竟是我占了文舒的回城名額,如果不是我,你一定是帶你走。”
“我說了,跟她隻是鄰居。”許明時冷笑道:“你就是太善良了。”
“好啦我知道了,文舒你收著吧。”
何家妮甜甜一笑,把盒子放下,拉著許明時走了。
罷了,離開之前再拿去給她吧。
吃午飯的時候,所有人都不理我,還有朝我翻白眼的。
我也不在意,端了飯菜默默在一旁吃著。
有知青興奮地聊起援疆的事。
“聽說名額已經招滿,不用在我們這個點拉人了!”
“這幾天我一直提心吊膽的,就怕主任點兵點將!”
“報名的都是些成分、出身不好的人,畢竟是去開荒。”
“是啊,聽說高原反應很容易死人的......”
我一怔,難怪主任得知我自願去,那麼驚喜。
可是我沒有一絲後悔自己的衝動。
天山也會有好風光。
家裏那邊,我打算到那邊再告訴爸媽,先斬後奏。
至於他們以為的準女婿許明時......
就當死了。
吃過飯,我想去睡一下,就被何家妮拉住。
“文舒,裙子你試了嗎?穿給我看看好不好?”
我搖頭,把盒子拿出來給她。
“我說了不要。”
何家妮打開盒子,唇畔的笑一僵,旋即淚水就湧了出來。
“文舒,你就這麼恨我?”
我不由茫然,下意識看過去。
隻見盒子裏的裙子被剪得稀爛,隱約看得出是條碎花裙。
所有人又圍了過來,看到盒子裏的一堆布條,又開始指責我。
許明時一把掐住我的下頜。
“喬文舒,如今你才裝模作樣的愛我,晚了。”
他臉色陰沉,近在咫尺的瞳孔裏,倒映著我蒼白的臉。
還有不加掩飾的厭惡。
我心裏一陣悲哀,難道以前我對他的好都喂狗了?
何家妮的汙蔑,倒成了裝模作樣的愛?
“那個盒子我壓根沒打開過。”
何家妮哭道:“你什麼意思?難道是我故意送你一堆爛布嗎?喬文舒,我不回城了,行了吧!”
話音落下,許明時眼裏的怒火幾乎要化為實質,將我灼燒殆盡。
他示意一個知青,把我床底下的竹箱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