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來時,宋鶴眠胡子拉碴的坐在我床邊,少見的邋遢模樣,怎麼是陪了崔儀寧一整晚嗎?
“棠棠,雀奴已經沒事了。”
“我另買了一座宅院,過幾日儀寧就會和她夫君搬出去住。”
“幼時家貧,阿寧為我受了很多苦。”
“我們好好的,就和從前一樣。”
“孩子,以後還會有的。”
原來,昏厥的那一刻,一個還未得知的生命離開了我。
從前?再也回不去了。
我將頭轉過去,淚無聲留下。
病去如抽絲,整整半月,雀奴才徹底好轉,我也能下床了。
我盡量委婉地詢問,若是阿娘帶著雀奴單獨生活怎麼樣?可能會被人欺負,但阿娘會努力保護她的。
“阿娘是要與爹爹和離嗎?”小小的年紀已經察覺父母之間的異樣了,“雀奴選阿娘。我不喜歡爹爹讓阿娘哭,也不喜歡姨姨教的東西。”
有了這番話,我就放心了。
天還未亮,我就坐著馬車出發了。
經過瓊巷時,看見宋鶴眠在崔儀寧的宅院外站著,身上還沾著晨露。
人是被送出公主府了,可他的心也跟著出去了。
我看了片刻,不一會兒,崔儀寧拿著鬥篷出來了,二人執手相看淚眼,真是讓人豔羨。
我以為我不在乎了,但還是心痛了一瞬。
宋鶴眠在給崔儀寧照例送補貼銀子的時候,恍然間見到一頂青色小轎略過,心裏沒來由的一緊。
這種不安一直持續到看見趙棠跪在金鑾殿外。
素衣脫簪,以額觸地,高聲泣呼,“懇請陛下準允兒臣和離。”
“失了勢的公主竟然要和離,她去哪裏找更好的。”
“聽說是不滿首輔與表妹交往過密。”
“首輔對她仁至義盡,從未因廢太子之事怪罪她,她還不知足。”
“女子當眾要和離,一點臉麵都不要了。”
......
“回去。”宋鶴眠聽著同僚們的竊竊私語更是心煩。
“我不。”聲音決絕。
當年,宋鶴眠惹怒太子哥哥,太子要將他貶官,我也是這樣跪在東宮外為他求情,麵對大監的勸回,說“我不”。
那時的宋鶴眠,一把將我抱在懷裏,承諾此生絕不相負。
我相信了,“如果你負了我,我一定不會回頭。”
他應該也是想起來了,有些不敢看我的眼睛。
寒風冷冽,我凍得瑟縮。
突然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是帶著沙場肅殺之氣的鬥篷。
霍成清回來了。
他是哥哥曾為我選的夫婿,隻不過拗不過我喜歡宋鶴眠,不了了之了。
一去邊關八年,大破蠻夷,班師回朝。
竟是今日到達。
“我會讓公主殿下得償所願。”
我看著,大殿之內,霍成清奉上虎符,“臣願以全部軍功換公主和離。”
“不可。”宋鶴眠想要阻止。
“霍侯居心叵測。”
“我與公主隻是一時吵嘴而已。”
“我們還有一個女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