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日中午,秦老漢剛搖搖晃晃地出門,秦葭寧來到院子裏,在柴火堆裏找了幾根兩根手指粗的長枝幹,削尖了頭放進小籮筐。
“囡囡,這是去哪?”周秀禾出來打水,看到秦葭寧正背著小籮筐準備出門,忙關切地問。
“我去後山走走,采點野菜。”
“別去了,後山不好走,你身子又沒好,要啥就讓你哥去。”
“媽,沒事的,我身體已經好的差不多了。”秦葭寧說,“聽說後山長了很多新鮮的蘑菇,我想去摘點蘑菇,給點做蘑菇湯賠罪,自己親手摘的才有誠意。”
周秀禾心裏一酸,人家姑娘都是被捧在手心裏,而自己丫頭前幾天還被親爹打個半死,現在生著病還想著去討好爹。
可她還是擠出笑容:“乖孩子,還是你想的周到。家和才能萬事興,隻是去的時候要注意安全。”
秦葭寧點點頭,她正準備出門,周秀禾又想到了什麼,特意強調:“你去後山注意點,千萬別去破廟附近。之前那裏死過人,聽村子裏人說那裏經常鬧鬼,這種事情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記住嘍!”
“知道啦!”秦葭寧乖乖點頭,背著小籮筐就走了。
她要去的地方就是那個鬧鬼的破廟。
記著原書裏提到,破廟裏留了不少除四舊時候遺落的老物件,那些老古董可都是寶貝,現在經濟放開了,城裏不少古董販子在偷摸摸收購,她要是能找到一兩個寶貝去賣,那手頭也能寬裕不少。
秦葭寧善於走山路,很快就摸索到了破廟邊,周邊是濃密的山林,未經開發,路邊長滿了密密麻麻的蘑菇和野菜,時不時還有野蛇老鼠經過。
雖說是破四舊,可人迷信是刻在骨子裏的,自從這裏有了鬧鬼傳聞,村裏就沒人再敢靠近破廟,以至於廟門口的雜草都已經有一米高。
秦葭寧撥開雜草鑽進去,小心地觀察著。
破廟裏殘舊不堪,破碎的佛係倒在地上,布滿蜘蛛網,揚起的灰塵嗆得她不斷咳嗽,隻能用手帕捂住嘴鼻。
她走了兩步,感到背後一陣寒意,猛地回頭,看到一個四天王的斷頭倒在地上,怒視著自己。
這四天王怕不是知道自己要來這裏拿東西,黑暗中,眼神充滿殺氣。
她繞過去查看,斷頭是空心的,裏頭都已經有老鼠在搭窩,她一靠近,鼠崽子們“吱吱”叫著四散而去。
圈走下來,秦葭寧便記住了破廟的所有構造。
她爬上寺廟正中間那個最大的佛像殘骸,一眼就看到神像和牆壁之間堆著些雜物,從裏頭翻找出不少好東西,其中多半已經破損,隻有兩個陶瓷碗還算保存完好。上頭雖然粘了泥巴汙垢,可根據釉色和字體痕跡,她確定這些都是清朝的好東西。
她用手帕將兩個碗包起來,藏進隨身的粗布包。
“謝了。”她拍了下神像的頭。
若不是幾經生死,知世上沒有神佛,她或許也會怕自己的無禮遭到報應。
幸而她不信鬼神,隻信自己。
做完這一切,她輕鬆翻下神像,一路鑽進破廟附近的山林。
今天天色不錯,陽光很大,可山林裏卻異常陰暗。樹木高矮叢生,茂盛的枝葉交錯著,勉強才透過幾絲光線。
秦葭寧低下頭,一路可以看到各式各樣的菌類,有些長得大個樸素,有些卻異常的鮮豔美麗。
她憑著上一世野外求生的經驗,快速分辨出無毒的菌類,采摘了不少一同放進身後的小背簍。
“吱吱!”一隻像貓仔一樣大的老鼠從她腳邊跑了過去,秦葭寧眼睛頓時亮了。
肉!
她要吃肉,就算是野鼠她也不嫌棄!
她追著肥嘟嘟的老鼠跑,山林不好走,毫無準備的她眼睜睜看著胖老鼠逃走,氣得朝地上扔了一塊小石子。
那小石子在地上蹦躂了兩下,跳到了一棵大榕樹下。
樹影下飄忽著人影,秦葭寧下意識地往上瞧,就看到高高的樹枝上掛著一件不符合這個時代特色的白色長衫。
長衫隨風搖曳,影子也在地上遊走,仿佛一個吊死的人掛在樹上。
身邊寒氣陣陣,說不出的陰森。
緊接著,榕樹附近的灌木從裏發出“莎莎”的聲響,一個異常高大的影子倒影在樹幹上,動作扭曲而怪異。
秦葭寧想起村裏流傳的女鬼故事,大屋裏的黃阿婆曾經跟她提過一些細節,她說死去的那個女人就是吊死在榕樹上。
莫非......就是這棵榕樹?
秦葭寧手持木棍,小心地一步步靠近,距離灌木叢的生物隻有兩步之遙時,她加快步伐,快速衝進灌木叢,趁對方不注意踩著石頭高高跳起,舉起手裏的木棍就準備刺下去。
下一秒,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高大挺拔的男人背影,她連忙急刹車,在男人轉身前抽回木棍放進背後的籮筐。
那掩在黑影下的人轉過身,露出一張立體英俊的臉——顧序州!
好險,差點插死未來老公。
秦葭寧忙擠出一個尷尬的笑,“顧序州,你怎麼在這?”
顧序州神色緊張,眯起眼,透過眼鏡看清來人是秦葭寧,那張緊繃的臉才稍稍放鬆下來。
“我在抓兔子。倒是你,怎麼會來這?”
“我來采蘑菇,不小心走錯路,到了這。”秦葭寧快速編瞎話。
“哦。”顧序州嘴上沒有深究,眼裏卻帶著幾分質疑,這裏有鬧鬼傳聞,正常女孩避之不及,再怎麼不認路也不會錯走進這裏。
秦葭寧看出他的疑慮,忙說:“我正愁找不到回去的路呢,可算是遇到人了,都怪剛才跑過去的野兔子,本來想抓隻兔子吃,結果把自己搞到這種鬼地方。”
“你......那坐這一起等吧。”顧序州將信將疑,這地方平常人少,因此野兔子格外多。
他在灌木從旁的大石塊上坐下,頭頂一縷陽光穿過樹葉縫隙打在那張如雕像般的俊美臉龐上。他帶著一副老舊的眼鏡,眼鏡腿都壞了,靠著橡皮筋勉強連接,但在秦葭寧看來卻是如此的文質彬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