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確診癌症那天,我頂著烈日走了兩小時回家。
剛進門就被兒媳婦劈頭蓋臉一頓罵:
“又死哪兒去了?飯不做衣服不洗,你是存心要餓死我們嗎?”
“龍龍中考壓力這麼大,我爸媽老年大學課一節不敢落,就你整天遊手好閑。”
我嘴唇發白,顫抖著手從包裏抽出診斷書。
“兒媳婦,媽給你們的存款,能不能先借給我一部分?”
誰料,兒媳卻不以為意,一把從我手裏搶過診斷書扔進了垃圾桶。
“那錢早花完了,你要死趕緊死,別在這兒裝可憐!”
我下意識求助兒子,他卻隻是不以為意的低頭刷著手機。
“媽,您一把年紀就別在這開玩笑了,那錢你既然給了我們,就沒有收回去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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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間席卷全身,我手指不受控製地發抖。
這感覺太熟悉了。
四十年前,我抱著高燒的他跪在雪地裏時,和現在的感覺如出一轍。
當時丈夫因病去世,公婆覺得是我們母子克死了他。
搶了家當,就把我們趕出了家門。
還是鄰居看不下去,拿了錢給兒子買了退燒藥。
後來我帶著他住進學校潮濕陰冷的雜物間,白天教書,晚上給人縫補衣服。
看著他長大,送他上大學,用半生積蓄給他買車買房,笑著看他娶妻生子。
婚後,兒媳不喜我跟他們同住,為了不被人說是沒用的老東西,我主動上交存款。
還將家裏家外所有的事,攬在手裏。
晚上等收拾完一切,我還會給周圍的孩子補課,補貼家用。
後來,兒媳婦的父母要讀老年大學,也搬了過來。
我的退休金,成了他們的學費。
我不相信,我的兒子會這麼冷血。
也許是我盯著他的目光太久,他終於抬頭,說出的話卻是:
“媽,你鬧完了嗎?鬧完了就趕緊把家裏收拾收拾去做飯,明天一大家子還得起早。”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我無法相信,曾趴在我膝蓋上說“要給媽媽買金鐲子”的小男孩,長大後會這樣對我。
診斷書在手裏發燙,可心口像被化療藥水浸著,一陣陣地抽痛。
“老而不死是為賊,都活那麼久了怎麼還貪心呢?”
兒媳衝我翻了個白眼,突然湊近:
“媽,不做手術,你現在就會死嗎?”
我心頭一顫,不知道她說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醫生說,要先拿三萬......”
誰知她立馬皺眉打斷我的話,“要是不會,就別在這矯情了,龍龍的校服要手洗,我爸的降壓藥得去買,你在這裝什麼林黛玉?”
“要我說,這病就是閑出來的。”
我捂著發悶的胸口後退兩步。
她坐月子我端屎端尿,她升職我熬夜陪她隨時遞上夜宵,就連她爸媽的壽宴都是我掏錢。
最後,卻隻換來張賣身契。
24小時待命,不準生病,任勞任怨,還得上交一切財物。
見我臉色煞白,身子直發抖,兒子瞪了她一眼,急忙開口打圓場:
“媽,她就這臭脾氣,您別往心裏去。”
“醫生怎麼說的?現在就得住院嗎?”
“住院?!”
“癌症還治什麼治?她多活一天,都是在偷龍龍未來的錢!”
“還有這些活,難道要我這個兒媳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