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果」:
“等會,你們聽沒聽見啥聲音?”
「你跺你也麻」:
“啥?聽錯了吧,主播踩雪的聲音吧?”
「油炸冰溜子」:
“不是,好像有啥東西跟著主播......”
江雪的腳步停了。
因為她也聽見了,那個奇怪的聲音。
像是什麼動物,正飛速從樹林深處向她的方向靠近。
丟西瓜撿芝麻的事江雪從來不幹,她當即扔下沉甸甸的肉和油,拔腿就往家跑!
“救命啊!救命啊!”
江雪扯著嗓子邊喊邊跑了幾十米,卻隻聽見身後遠遠傳來一陣哀鳴。
她腳步沒停,飛快地回頭掃了一眼,但沒看見臆想中的猛獸,隻見一個模糊的黑影倒在馬路中間,四條細瘦的腿在空中掙紮著踢動。
江雪一個急刹車,鞋底掀起一片雪花飛揚——
那不像是熊,倒像是受了傷的鹿,也有可能是傻麅子。
江雪上氣不接下氣地隔著軍大衣捋了捋心臟,寒風嗆得她喉管生疼。她小心翼翼地往回走了一段路,終於看清了那是一隻鹿。
見江雪走近,它驚慌地站起來跑了幾米,又無力地倒了下去。
江雪這才看清,鹿的背上有一塊被撕裂的傷口......等等,它身後還掛著一個什麼東西?
江雪瞪大了眼睛——鹿的身後,竟然是一隻搖搖欲墜的小鹿,周身被一層沾了枯枝落雪的胎膜覆蓋,看得她心驚肉跳。
「雙丸子嘎噠揪」:
“媽呀,這是難產了吧?!”
「齊德隆」:
“這咋整啊,主播會接生嗎?”
“哎!咋滴了?”
身後突然傳來遠遠一聲吆喝,江雪聞聲回頭看去,隻見一個矮壯的男人正小跑著過來。
江雪越看越覺得他麵熟,原主的記憶適時浮現,原來這就是瘸爹說的那個前保衛科科長,他的大侄兒,江雪的表哥,孫大力。
江雪尷尬地笑了笑,“那個,大力哥,你會接生不?”
孫大力聞言往江雪身後一看,兩眼頓時放了光:
“哎呀我!這小鹿羔!這母鹿瞅著也挺肥啊......”
母鹿翹著後腿,露著眼白,驚恐地看著麵前的兩個人類,口中發出長長的哀鳴。
江雪越聽越不對,趕緊截住了孫大力的話茬:“算了不用了!我自己來!”
寒風凜冽,江雪深知母鹿的情況不能再等,直接脫了軍大衣蓋在母鹿身上,摘了棉手套就去輕拉小鹿的後腿。
孫大力縮著脖子揣著手,“這你還接生啥了,它這明顯生不出來了,要我說還不如咱倆一分,這小鹿羔、鹿肉、鹿血,都是好東西!”
那觸感微涼又濕潤,江雪感到一股輕微的阻力,便騰出另一隻手去輕輕推按著母鹿的肚子,試圖幫助子宮裏被卡住的部位挪動位置。
孫大力抻脖瞅了瞅,嘴裏嘖嘖作響:
“要我說就別費那個勁了,一個畜生有啥好救的?你就交給你大力哥,等我賣完跟你分錢就完事兒了!”
江雪沒工夫和他浪費口舌,經過反複幾次的調整,阻力果然小了很多。她忍著寒冷,右手用力一拉,伴隨著一灘渾濁的血水湧出,小鹿終於順利落在了她提前墊在地麵的手套上。
母鹿一瘸一拐地竭力站起來,開始用嘴剝掉小鹿身上的胎膜。眼見小鹿抖得像篩糠,根本站不起來,江雪連忙穿上軍大衣,把濕漉漉的小鹿摟進懷裏取暖。母鹿像是明白了江雪不是壞人,一人一鹿就這樣在寒風中靠在一起,等著這個小生命準備好踏足新的世界。
大力卻拉住了江雪的胳膊,手上不輕不重地使了些力,視線貪婪地在母鹿和小鹿身上遊來遊去:
“生下來了也能賣,小雪,你就給哥唄。”
江雪眉頭緊鎖,她的耐心越來越少了,尤其是對於這樣的無賴。
孫大力卻依舊不依不饒:
“主要是哥最近失業了,正愁沒錢賺呢,再一個,我對你家我三姑父那也是處處幫忙......”
孫大力涎皮賴臉的樣子,倒真和江老三有幾分相似,江雪嫌惡地擋開孫大力伸向小鹿的手:“說了不賣不賣!聽不懂啊!”
孫大力不說話了,江雪心裏有些發毛,瞥了他一眼,心想著他要敢動手來搶就揍他丫的。
孫大力卻突然看向遠方,臉上有幾分緊張的樣子:
“那啥小雪,我有點兒事兒先回家一趟奧,改天跟你家我三姑父上俺們家吃飯去奧!”
江雪順著他目光望去,遠處一個高大的人影急匆匆地越走越近。孫大力像老鼠見了貓,一溜煙兒往反方向跑了。
她眯了眯眼,才看清來人是賀林錚。
“剛才那個人是誰?是不是找你麻煩的?”
江雪聽出賀林錚語氣裏的焦急,趕緊向前小跑幾步,一臉欣喜地展示自己懷裏的寶貝:“我沒事兒!快看!小鹿崽!”
賀林錚原本嚴肅的表情瞬間變得柔和起來,他走上前去,十分專業地開始檢查母鹿的情況。
「要啥自行車」:
“哇,主播的生活太有意思了,還能給小鹿接生,羨慕。”
「尖兒椒幹豆腐」:
“那個表哥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幸好賀長官來了!”
一番檢查過後,賀林錚安撫地摸了摸母鹿的頭,對江雪說道:
“母鹿一般不會在冬天生產,這是因為受了外傷,加上驚嚇,導致了早產。”
江雪看了看懷裏胎毛稀疏的小鹿,確實個頭太小了些。她思考了兩秒鐘,斬釘截鐵地對賀林錚說:
“走,咱倆把它們帶回家。”
賀林錚對江雪的決定毫不意外,他立刻蹲下身把母鹿輕鬆抱起,甚至還騰出手把地上的肉和油一並拎了起來。
「豆包蘸糖」:
“誰懂這種鑰匙配鎖的默契......”
「東北大土豆」:
“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一到家,兩人就分工明確地開始忙活:賀林錚負責處理母鹿的傷口,江雪則用幹淨的舊衣物給小鹿改造了一件暖融融的小外套,又往灶裏添了好些幹柴。
火苗越燒越旺,窩棚裏的空氣也暖和起來,小鹿終於不再發抖,跌跌撞撞湊到母鹿身下吃起了奶。
看著眼前溫馨的一幕,江雪忍不住露出了姨母笑。剛才拉滿的腎上腺素逐漸褪去,江雪這才後知後覺自己周身發冷,喉嚨也疼得不太正常。
她頭痛地捶了一下腦袋——完蛋了,剛才急著救命所以脫了軍大衣,沒成想把自己給凍感冒了。
賀林錚看出江雪臉色發白,正要問,她就打了一個巨大的噴嚏:
“啊——啊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