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警察的引導下,我情緒激動地說出了我們相識的經過——
我的確有一份體麵的工作,在銀行足不出戶月入過萬。
可因為一個意外,我開始缺錢,我迫切地想在短期內拿到巨額傭金,違規把客戶的錢投入了高風險理財,結果一夜間全部賠光。
我不僅慘遭開除,所有積蓄也賠了進去。
於是我更加缺錢。
我的時間也更緊迫,隻能鋌而走險,在網上買了刀子麵罩準備搶劫賺快錢。
我盯上了一個打扮靚麗的女人,尾隨她一公裏,等她上了四下無人的天橋終於找到了動手的機會,衝上去將她挾持。
但多可笑啊........
她根本不怕死。
她笑眯眯地看著我說:“你好啊劫匪先生,我來天橋的目的是跳橋自殺,可我遲遲鼓不起勇氣,你幫我一把好不好?”
我人傻了:“不是姐們,你提著名牌包,踩著小高跟,一路興衝衝地走到天橋你跟我說你是自殺的?”
她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名牌包是假的,高跟鞋是我撿的,我這輩子第一次化妝,就是想走得時候可以漂亮一點。”
“劫匪先生,我得了絕症,治不好了。”
她就是蘇小花。
她很堅強,樂觀,但麵對治不好的絕症和受不完的痛苦,還是選擇去死。
可她沒有勇氣,所以她拜托我幫她一把,好處是她得到的13萬募捐。
我接了。
那一天,是六月十五號。
“扯淡!”
我還沒有敘述完,警察就覺得被我消遣,憤怒打斷:“蘇小花死亡日期是六月三十號,你卻十五號就幫她自殺了?”
“蘇小花就算真的想自殺,也不會為了讓你幫忙就把錢給你,她一定會把所有錢的都捐給孤兒院!”
“李威,你以為你編一個漏洞百出的謊言就能逃脫法律的製裁嗎?你殺了她,不論是否經過她的允許,都是殺人犯!”
我笑了。
“警察同誌,我隻是說了我和蘇小花的交易,誰告訴你,我真的出手殺了蘇小花?”
方才我所有的慌亂和不安,此時都變成了玩味的笑。
警察意識到,他的審訊技巧一直沒有給我帶來壓力,方才種種反應,的確是我出於消遣的表演。
但我敘述的經曆,不是謊言。
在警察展開新一輪攻勢之前,我伸手道:“給我一支煙吧。”
“我和蘇小花十五號見麵,她三十號自殺,讓我把這半個月的的經過講完。”
煙沒有,警察扔給我一杯水。
晃動的漣漪在燈光的照射下,像極了六月十五號,被月光籠罩的江麵。
蘇小花的確當著我的麵,修改了她的遺囑,把13萬募捐來的錢給了我。
我不解:“你有錢,為什麼不繼續治?”
蘇小花剝了顆花生,就了口啤酒,看起來吃得很開心:“哎呀太晚啦,已經治不好了。”
我又問:“你年紀輕輕,為什麼會得癌症?”
她依舊在笑:“有個大老板雇我刷油漆,沒想到我體質這麼差,刷了十幾年就刷出絕症來了。”
十幾年?
可蘇小花今年才29歲。
她說15歲就離開孤兒院,為了謀生開始找工作。
沒人要她,隻有她口中那個老板收了她,一天讓她幹十二個小時,沒有工資,管兩頓飯。
後來蘇小花成年了,成為了熟練的大工,那個老板也發家幹起了房地產,終於給她開了3000的月薪,一直到蘇小花工作的時候當場吐血被開除。
老板拉黑了她所有聯係方式,沒有給一分錢補償。
蘇小花卻不怪他,她說:
“我在人才市場找活兒,快凍死了都沒人要我。大老板不僅要了我,還給了我一塊熱乎乎的烤紅薯嘞。”
聽到這兒,警察辨不清我敘述的真假,但他眼眶已經有了發紅的跡象:
“這樣一個人,你怎麼下得去手殺她?”
記得當時,我和眼前的警察一樣疑惑。
“蘇小花,你都這麼慘了,死之前為什麼不好好享受一下,卻要把錢留給我?”
蘇小花毫不遲疑道:
“劫匪先生你搶劫不就是為了給一個絕症病人湊藥費嗎?”
“我相信你。”
“我想把錢留給你。”
可是........
我要救的那個絕症病人,就是你啊蘇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