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燼言,我想了很久。”
我的聲音有些沙啞,帶著徹夜未眠的疲憊。
“我不想再做什麼女將軍了。北境已平,四海將定,我也該歇歇了。這兵符,今日交於你。”
他凝視著兵符,片刻,抬起眼看我。
那雙深邃的眼眸裏,情緒複雜難辨,最終化為一絲如釋重負的......欣慰,以及一絲我當時未能讀懂的幽深。
他上前一步,輕輕擁住我。
“殊薇,委屈你了。”
“孤明白,你都是為了孤,為了我們的大周。”
他的聲音在我耳邊,溫柔依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輕快。
我將臉埋在他胸前,感受著那份熟悉的溫暖,卻覺得心底某個角落,空了一塊。
此後的日子,倒也平靜。
不過是從軍營換成了後院,從沙場換成了庭院。
我安慰自己,這樣也好。
至少不用再看見那些血腥,不用再聽見那些哀嚎。
可當我想去禦膳房為他做一碗麵條時,婢女卻攔住了我。
“太子妃,您身份尊貴,不宜下廚。”
我皺眉。
“我隻是想給殿下做碗麵。”
“這些粗活,讓奴婢們來就好。”
我想去看看那匹陪我征戰多年的戰馬,守衛說馬廄重地,女眷不得入內。
我想去找那幾個跟我出生入死的副將敘敘舊,被告知他們都在軍營,不便見麵。
甚至連想去藏書閣看看兵書,也被攔了下來。
“太子妃何必看這些殺伐之物,不如看些詩詞歌賦,怡情養性。”
我這才發現,當我放下那柄劍,我能做的事,竟然少得可憐。
變故,發生在老皇帝病危那天。
蕭燼言監國,雷厲風行。
他下的第一道旨意,卻是“女子不應幹政,後宮不得幹政”。
當侍衛攔在我院門前時,我還以為是在做夢。
“殿下有令,太子妃不得出院半步。”
那侍衛是我曾經的部下,此刻卻不敢看我的眼睛。
“我要見蕭燼言。”
“殿下正忙於朝政,無暇分.身。”
是夜,蕭燼言來了,一來就語氣不善。
“我聽聞你今天傷了護衛?”
我不搭話,隻是手上不停地擦拭著我征戰多年的劍。
他語氣轉柔,像是安撫受傷的孩子。
“殊薇,我是在保護你。”
“樹大招風,你暫避鋒芒,等我登基,一切都會好起來。”
我看著他的臉,那張我曾經以為會是我此生歸宿的臉。
“保護我?”
我的聲音很輕。
“燼言,我林殊薇縱橫沙場這麼多年,什麼時候需要別人保護了?”
他愣了一下,隨即苦笑。
“殊薇,你總是這麼倔。”
不久,他將我那庶妹林傾洛接進了府。
美其名曰,怕我孤單,讓她來與我作伴。
可他的眼神,卻更多地落在林傾洛身上。
他當著所有下人的麵,誇我妹妹茶藝精湛,性情溫順。
轉過頭,卻意有所指地看我。
“殊薇,你就是過於剛強,不像個女子。”
“有時候,服軟不是壞事。”
傾洛正式入蕭府的晚宴,他笑著看向我。
“殊薇,你劍舞得好,想來琴也彈得不錯。”
“今日高興,就為你妹妹撫琴一曲,助助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