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3.

逼仄寒冷的閣樓裏，

兒子和女兒靠在布布身上取暖，

他們今天隻吃了一點宋家菲傭吃剩的饅頭和菜渣，

又被周羽嫣喂了瀉藥，

餓得厲害。

女兒虛弱地抬起頭，

一雙眼睛在幽深裏亮的驚人，

“哥哥，我餓。”

我聽的心都要碎了，

我多麼想把廚房裏的食物端來，

可我虛無的手卻連一粒米都拿不動。

兒子輕輕摸了摸女兒的臉，

安撫道，

“妹妹乖，布布乖，我去給你們找吃的。”

兒子翻遍了宋家全部的垃圾桶，

才找到了半個啃剩下的雞爪，

和一些被菜湯浸透的剩飯，

他小心翼翼的把它們裝進口袋，

想要帶回去給妹妹和布布吃。

兒子正要溜回閣樓，

不成想卻迎麵撞上了周羽嫣，

口袋裏的殘羹剩飯漏了一地。

兒子趕緊蹲下身子，

拚命地去檢地上的米粒，

卻被周嫣然踩住了手。

兒子悶哼兩聲，

哀求道，

“放過我吧阿姨，我們隻是想活著而已。”

周嫣然把腳從兒子的手上挪開，

轉而碾碎了地上全部的米粒，

也是碾碎了兒子全部的希望。

周羽嫣抱著懷裏的馬爾濟斯，

笑容甜美，卻駭人的恐怖，

“這些垃圾狗都不吃，你吃做什麼。”

“小朋友，還記得那天餐桌上龍蝦的味道嘛？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就給你十隻龍蝦，讓你和你妹妹吃個爽。”

兒子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抬起頭來，

無比懇切地看著周羽嫣，

“阿姨，隻要你能讓我妹妹和布布吃飽飯，什麼條件我都可以答應你。”

“就算你要我的命，我也可以給你。”

周羽嫣抱著狗笑得花枝亂顫，

她玩味地看著兒子，

嘴角勾起一抹恐怖的頑劣，

“你這麼可愛，阿姨怎麼舍得要你的命呢？”

“看到阿姨懷裏的狗狗了嘛，它生病了，需要別的狗狗輸血，我看你家布布正合適。”

“隻要你把布布送給阿姨當血狗，阿姨保證不難為你和妹妹，以後都讓你們吃飽飯。”

兒子愣在原地，

倔強的小人在宋家吃過無數的苦，

可從始至終都沒留下過一第眼淚，

這次他是真的忍不住，

哭了起來。

“不，絕對不可以！”

“布布是我的家人，也是媽媽留給我們的唯一遺物，我絕對不能把布布交給你！”

“阿姨，你要抽就抽我的血吧，抽多少都可以，放過布布......”

布布，是我宋祈靳曾經一起養的狗，

我們互相陪伴十年，

我在城中村幾次差點被流氓侮辱，是它舍命護我，

我癌症而死，怕孩子們變成孤兒，

是布布帶著他們找到宋家謀生路，

布布不是狗，它是我們一家人的親人，

周羽嫣怎麼可以算計它的命！

我撕心裂肺的掐住周羽嫣的脖子，

一次又一次，

總是無功而返。

她獰笑著，

變本加厲地嘲諷我的兒子，

“你的血？你又不是狗，我要你的血有個屁用。”

“蠢小子，不管你同不同意，你們的爸爸都會乖乖讓布布給我的愛犬獻血，在他眼裏，你們兩個小東西都比不上我的狗重要。”

“哈哈哈，隻要有我在一天，你們這輩子也別想認祖歸宗！”

深夜，

我親眼看著周羽嫣的保鏢跟倆孩子爭搶著布布，

孩子們死死抱著布布，

儼然哭成了淚人。

他們把僅有的十幾個硬幣都掏了出來，

一遍又一遍地苦苦哀求，

“叔叔，求求你們，放過布布吧。”

“放過布布，以後我們長大了賺的所有錢都送給你們花！”

幾個保鏢卻毫不心軟，

硬是把布布從孩子們的懷中奪走，

他們動作粗暴地給布布注射了安眠藥，

冷笑道，

“宋夫人給了我們五十萬買這隻死狗，瞧瞧你們兩個小東西沒出息的樣子，這輩子也賺不到五十萬。”

布布被搶走以後，

兒子和女兒在閣樓裏哭得聲嘶力竭，

我隻能用透明的身體摟住他們，

一邊唾罵自己的沒用，

一邊渴望著懷抱能穿越次元，

給予他們一點，

哪怕是一點點的溫暖也好。

我的心碎成無數片玻璃渣，

如果能重來，

我寧願不把兩個孩子帶到痛苦的人間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