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顧歡啞著聲音吼道,“你們用消炎藥,用抗生素先吊住他的命!”
“直到我等到那個重要電話為止!”
為了保命,醫生隻能給我用最猛的藥。
藥效最好最快,但也最折磨人。
針劑緩緩滑過血管,疼得我全身扭曲。
直到母親的童謠哼過數百遍,我才滿身冷汗昏睡過去。
迷迷糊糊中,聽到有人在床邊的說話聲。
眼睛卻怎麼也睜不開。
“還沒結束嗎?”
母親的聲音充滿疲憊。
“沒有。”顧歡語調急促滿是不耐,“阿謙剛給我發了消息,說那人不太滿意。”
“什麼?”
母親急道,“童童不是說,他同學的爸爸很喜歡音樂劇,想覓色個音樂劇演員送去皇家劇團深造…”
“回來後就能成為殿堂級別的藝術家。”
“是這樣沒錯…”,顧歡有些沮喪,“但那人總說阿謙的聲音不夠亮,神態動作也跟他之前在小湖灣看的那場不太一樣。”
小湖灣?我心裏一咯噔。
兩年前我曾受邀在那裏演出,觀眾都是政商界有名的大佬。
隻是演員全程戴麵具沒露過全臉。
“怎麼會?”母親急得來回踱步,“我們明明按照那天的錄像給阿謙打扮過了,還刻意讓他模仿阿真的聲線…”
“可現在人家不滿意,已經托人去要當年小湖灣的演出名單了。”
“那怎麼辦?”
“能怎麼辦?”顧歡壓低聲音,“隻能走最不想走那一步棋。”
母親哽了哽,“真要找人作偽證,在阿真的危險駕駛上再加一項酒駕嗎?”
“是。”女人狠了狠心,“隻有阿真重新進監獄,我們才有機會篡改小湖灣的演員名單。”
“等阿謙成功去往M國皇家劇團,我就把童童也送過去留學。”
“這樣一來即使阿真出獄,也不會發現我們做過什麼。”
可進皇家劇團,也是我的畢生夢想。
多年來我苦練基本功,累到臥床不起都不敢懈怠。
一邊還要幫父親打理程氏,有時連飯都顧不上吃。
原來這種種努力,終歸抵不過周時謙的一句“想要”。
隻要他想要,我就得拱手相讓。
無論是深愛的妻子,還是心心念念的深造機會。
可我隻是恰好與周時謙同一天出生。
恰好被拋棄在孤兒院。
我又做錯了什麼呢?
也許是接連受的刺激太大,我竟開始出現呼吸困難。
掐著喉嚨死命仰起頭,胸口卻像被死死堵住腐朽臉都憋得青紫。
顧歡衝進來時,我已幾近窒息。
她慌忙給我做心肺複蘇和人工呼吸,母親跑去叫醫生。
“怎麼回事?”
醫生的嗓音有些發抖,“傷者怎麼會出現急性心臟衰竭?”
“是不是你們操作不當!”
顧歡厲聲喝道,“我多次提醒過,用抗生素要斟酌再斟酌!要是阿真出點什麼事,我就告到你們醫院倒閉。”
“不應該啊…因為這類抗生素藥效猛,醫院的專家團隊還特意研究過…”
“傷者這兩天禁食禁水,不可能是飲食出的問題。”
“現在不是追究的時候!”母親咆哮道,“趕緊救人吧!我隻要我兒子平平安安!”
“好。”
醫生點點頭,“我馬上去準備。”
腳步聲遠去後,母親哭聲充滿愧疚。
“歡歡,你說會不會是那個懵仔針的成份,跟醫院的抗生素相衝了…”
顧歡哽了哽,“我不知道,那玩意兒是阿謙給我的…現在管不了太多,保住阿真的命要緊…”
“他不能死,也不能知曉真相跟我離婚。”
“這些年的感情我割舍不掉,可我也不能不管阿謙…畢竟他當年救過我的命,阿真搶走的也是他的人生…”
“事已至此,先給阿真植皮吧!”
沒等兩人談話結束,手術室已準備好。
“家屬可以簽同意書了。”醫生抹了把汗,“但我得再確認一次,是否隻做植皮,不處理傷者的眼睛和聲帶?”
“如果確定,醫院就把角膜讓給別的患者了…”
“是。”顧歡毫不猶豫提起筆。
心一瞬沉進穀底。
直到再次睜眼,我已經完全失去視力。
摸著渾身纏滿的紗布,心力交瘁。
給那名獄友介紹的律師打去電話。
“當年與案件相關的資料我會發給你,證據就拜托你們去查了。”
“沒錯,我要翻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