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君君躺在我懷裏,小小一團,睡著了還皺著眉。
沈斯年沒回來,他陪著林媛媛去了醫院,連一通電話都沒打給我。
第二天一早。
我一下樓就看到客廳裏站著幾個西裝革履的陌生男人。
而沈斯年坐在沙發上,神色嚴肅。
林媛媛穿著病號服靠在他身上,腦袋上還纏著紗布,一副柔弱模樣。
她看到我下來,眼神一閃,立馬瑟縮著往沈斯年懷裏靠。
沈斯年站起身:“這幾位是教育康複機構的老師。”
“我決定讓君君去接受係統性的情緒管理訓練。”
我一下沒反應過來:“什麼情緒管理?”
他眼神裏滿是責備。
“君君昨天的行為表現出極嚴重的暴力傾向。”
“這次推人,是個警訊。”
“他脾氣太暴,又缺少專業的人引導,為了他好,必須做點調整。”
“宋婉,我說過,你不教孩子,我就請人來教。”
“讓君君吃點苦,他才知道生活不易!”
我聲音拔高,一步步走過去,幾乎是咬著牙問他:
“沈斯年,你瘋了?君君才七歲!”
“你就是聽了林媛媛的幾句勸,就把親兒子往外送?”
“你了解過那是什麼機構了嗎?萬一不正規呢?”
林媛媛連忙站起來:“婉婉姐你別誤會,我知道你很討厭我,但我真的隻是心疼君君,他一直生活在壓抑的環境裏,才會......”
我瞪著她,聲音發抖:
“閉嘴。”
“你一個外人,憑什麼這樣說我兒子。”
沈斯年卻擋在她前麵,眉頭皺得死緊:
“婉婉,你太情緒化了。你連自己都調節不好,還怎麼帶孩子?”
我狠狠地瞪著他,嗓子發啞:
“你連聽聽我和君君的話都不願意,就信她?”
他站在那裏,一言不發。
那幾個男人已經走向樓梯。
我忽然像瘋了一樣衝上去攔住他們:
“你們誰敢碰我兒子試試!”
沈斯年沉聲吼了一句:
“宋婉!”
“別再鬧了!”
他居然說我在鬧。
我腳下一軟,幾乎要跪下:
“沈斯年,我求你,君君才七歲啊,你送他去那種地方,他會出事的!”
“冷靜點!”
他皺眉,一步步走過來,像是哄著個失控的病人。
“那邊的環境很好,能幫他調整情緒,等他穩定下來就接回來。”
“你去過嗎?你看過嗎?”
我瘋了一樣抓著他胳膊。
“那不是學校,是特訓營,是少管所!那種地方會毀了他!”
“你根本不知道那裏的人會用什麼手段折磨孩子!”
林媛媛低泣一聲:“婉婉姐,求你信我,我真的沒那麼壞!”
見林媛媛難過,沈斯年甩開我的手,麵無表情:
“你越是這樣,越說明你不適合照顧孩子。”
“你太情緒化了,你這樣溺愛孩子隻會害了君君一輩子。”
我怔住了。
原來這才是他一直以來的看法。
我連說什麼都不重要,我做什麼,他都覺得是錯的。
在他眼裏,我隻是個情緒化的瘋女人。
我眼前一黑,跪在他麵前。
我哭著哀求,整個人跪在光潔的地板上,聲音哽咽:
“沈斯年,算我求你,你別送他去那裏,我替他做心理輔導、做陪伴計劃,你讓我來,我來改......”
“隻要你別把君君送走,怎麼樣都可以......”
可他隻是低頭看著我,眸色冷淡得像沒有一絲溫度。
“把孩子帶走。”
他冷冷地開口。
我眼睜睜看著那幾個男人上樓,把君君從房間帶出來。
孩子被吵醒了,眼睛紅紅的,一看就是剛哭過,看到我跪在地上,眼神一下慌了。
我想衝過去,可被沈斯年攔住了。
君君撲騰著掙紮:“我不要走!媽媽救我,救我!!”
“媽媽!我不要和你分開 !”
我瘋了一樣掙紮,可還是被人死死按住,眼睜睜地看著我的孩子被拽出門。
門砰的一聲關上,像是封死了我的整個人生。
沈斯年終於鬆開我,我哭喊著想衝出門,卻又被他攥住手腕,關進房間裏。
“你能不能冷靜?為人父母,你就是這樣給君君做榜樣的!”
他怕我繼續鬧,把門從外麵反鎖了。
我整個人癱在地上,啞著嗓子低低地哭。
夜裏十一點多,我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眼睛幹澀發痛。
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
是個陌生號碼。
我接起來,耳邊是君君壓得很低的聲音,聲音顫顫的:
“媽媽,我好乖了......你能不能帶我回家......”
聽到君君的聲音,我的眼淚瞬間決堤。
我握著手機,整個人都在發抖,眼淚止不住往下掉:
“寶貝,媽媽在想辦法,你一定要撐住,好不好?”
那頭傳來“砰砰砰”的敲門聲,還有一個凶巴巴的男聲:
“喂,小子你在幹什麼?誰讓你打電話的!”
電話被切斷了。
我對著黑掉的屏幕愣了半晌,然後瘋了一樣衝進沈斯年的書房,把桌上的文件全部掃到地上,撕得粉碎。
你說我情緒化,好。
你聽信她的三言兩語,就舍得把我們的親兒子往那種地方送,那我也給你添點麻煩!
文件散落在地,帶倒桌子上的相框。
我拿著那張一家三口的合照泣不成聲。
這就是我深愛了十年的丈夫,君君親愛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