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鎮遠侯府的養女,也是後來的世子夫人。
人人都道我與世子顧承燁情深似海,直到死我都以為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子。
可魂魄飄回府那日,卻見他抱著表妹柳依依的牌位拜堂成親,將我貶為了賤妾。
三個兒子跪著給牌位磕頭喊娘。
我流盡了血淚,魂魄欲碎。
再睜眼回到了太後壽宴前夕,也是選定世子夫人那晚。
燭光下顧承燁看我的眼神充滿了厭惡與憎恨。
他也回來了。
......
我踏進正廳時,顧氏族長以及鎮遠侯及其夫人坐在上首,神情溫和。
甚至,看我的眼神中還帶著點習慣性的倚重。
畢竟為太後壽誕籌辦壽禮的重擔還壓在我肩上。
顧承燁穿著一身暗雲紋錦袍站在一旁,柳依依正小心翼翼地替他整理微皺的袖口。
見我進來,她抬起那張清秀無辜的臉,柔柔一笑:
“清染姐姐可算來了,族長和表姨夫他們都等著你,商議壽禮呢。”
聲音甜得發膩。
顧承燁的目光掃過來,昏暗的燭光下,他看我的眼神充滿了厭惡與憎恨。
電光火石間,我知曉他也回來了。
帶著對我的恨意,帶著對柳依依的深情。
恨我占了柳依依世子妃的位置,沒能成全他們雙宿雙棲?
真是好得很!
前世我為了報答侯府養我的恩情,為了幫助他步步高升,我嘔心瀝血複原出刺繡絕技天機繡。
我幾乎是熬瞎了雙眼,忍著右手的疼痛,繡出一幅又一幅絕美的刺繡,助他們攀附權貴,結交人脈。
可換來的確實顧氏一族的欺瞞利用,枕邊人的厭惡與怨恨,兒子們的涼薄與自私。
這一世我不會再犯傻,我要為自己而活。
鎮遠侯夫人溫和的聲音響起:
“染兒來得正好,《山河錦繡圖》如今繡得如何了?”
我微微行禮:
“回母親的話,天機繡女兒剛剛複原,針法還不熟練,繡圖才起了一個頭。”
鎮遠侯以及顧氏族長眉頭緊皺,擔憂地問道:
“染兒,距離太後壽誕可不遠了,能否在此之前繡完?”
我垂眸,假裝思索。
顧氏族長看了一眼我與顧承燁,用帶有誘惑性的語氣開口說道:
“清染,此事關係到我們顧氏一族能否順利崛起。”
“壽宴獻禮,又是已經絕技的天機繡......”
“到那時,你來做這世子夫人,未來顧氏族長夫人,想必就沒有任何阻攔了。”
鎮遠侯夫人聞言,抿唇笑了起來:
“承燁跟染兒青梅竹馬,幼時還曾吵著要娶染兒做娘子呢......”
顧承燁上前一步,驟然打斷母親的話:
“母親,幼時無知,戲言罷了。”
他微微瞥了我一眼,目光冰冷至極,而後轉頭說道:
“族長,父親,母親,今日也借商議壽禮之機,定下另一件要事。”
顧承燁的聲音擲地有聲:
“太後壽宴後,我便正式迎娶依依,為我鎮遠侯世子夫人!”
他的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決定,更像一種居高臨下的宣告。
正廳裏瞬間落針可聞。
族長與侯爺微微皺起眉頭,侯夫人錯愕地張了張嘴。
柳依依驚喜地瞪大了眼睛,隨即臉上飛起兩朵紅雲。
她低頭絞著帕子,但那狂喜的光都快從眼眸裏溢出來了。
“承燁,” 侯夫人試圖開口:
“你與染兒的事我們早已心照不宣,也已經備好了訂婚庚帖,怎麼突然選了......”
“此事關乎侯府體麵,是否應......”
顧承燁牽起柳依依的手,堅定地說道:
“兒子與依依兩情相悅,心意已決。”
他說著,但目光卻死死地釘在我身上,像是在等著看我傷心挽留。
所有的目光都聚了過來。
我能感覺族長以及侯爺夫婦眼中那一絲對我的憐憫和猶疑。
畢竟,天機繡還在我手上。
前世幾十年的鏡花水月,耗光了我所有的情分和耐性。
既然你顧承燁重生一世,也隻看得見柳依依這塊捂不熱的石頭,隻記得恨我蘇清染。
那麼我成全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