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前一步,聲音平靜:
“族長,父親,母親。”
我微微揚起了下巴:
“清染才疏學淺,性情魯鈍,自知福薄,不敢癡心妄想世子夫人之位。”
每一個字我都說得清晰無比:
“清染甘願退出,求族長,父親,母親恩準。”
“也......恭賀世子,終得佳偶。”
話音落,細微的抽氣聲和低低的議論在角落響起,像是投入死水的石子。
顧承燁眼神沉了沉,有些難以置信。
柳依依猛地抬頭看我,欣喜若狂的眼神裏飛快地閃過一絲狐疑。
侯夫人驚愕地看著我,眼裏閃過一絲疼惜,她開口問道:
“染兒,是不是承燁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
“還是依依她......”
不等我回答,顧承燁就惡狠狠地說道:
“蘇清染,我不曾喜歡過你,你就是以退為進我也不會娶你!”
“依依善良,她不會計較你的誣陷,但我不會......”
我輕笑一聲打斷了他:
“世子,你想多了。”
“我是真的不想嫁給你。”
顧承燁瞳孔驟縮,露出了眼底掩藏的錯愕和被冒犯的怒火:
“蘇清染,你再說一遍?你想清楚了?”
“清染心如明鏡,絕無虛言。”
我不再看他,目光轉向侯爺,行了一個標準但疏離的禮:
“為侯府計,壽宴賀禮《山河錦繡圖》乃重中之重,不容絲毫閃失。”
我話音一轉,從袖中取出早已備好的物件。
一件是我的那份訂婚庚帖,紅紙上還寫著顧蘇兩姓。
我毫不猶豫地雙手用力,“哧啦”一聲,庚帖被撕成兩半。
正廳裏徹底死寂。
撕庚帖,這是自絕退路,徹底斷絕姻親,我決絕得讓所有人心頭震顫。
另一件,是一個小巧精致的紫檀木盒。
我當眾打開盒蓋,裏麵靜靜躺著一卷淡黃色絹帛,繡著密密麻麻的針線圖樣和注解。
“此乃天機繡秘法精要及《山河錦繡圖》全譜,所有針法、配線、布局,清染已盡數謄錄清楚。”
“為保壽宴獻禮萬無一失,還請族長、父親、母親慎重遴選能人巧匠,主持刺繡。”
“清染,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我將木盒直接遞向鎮遠侯的方向,姿態謙卑,卻也疏遠至極。
木盒被一隻伸出的手半途截住,是顧承燁。
他臉色鐵青,一把將木盒奪了過去,冷冷地盯著我。
柳依依的目光則黏在了盒子上,眼底滿含貪婪。
顧承燁咬牙切齒地說道:
“好,好的很!”
“既然你自請退出,又如此‘深明大義’為侯府獻上繡譜,我成全你。”
他看我的眼神充滿了報複的快意:
“蘇清染,從今日起,這壽禮的重任便全權由依依接管。”
“不過為了防止你耍花招,你給我好好待在......”
他頓了一下,然後繼續說道:
“待在祠堂,為侯府祈福,沒有我的命令,半步不許踏出!”
柳依依臉上瞬間綻放出得意的笑容,連忙向著顧承燁柔聲應道:
“依依定當竭盡全力,絕不負世子和侯府重托!”
說著她又朝我露出一個炫耀與挑釁的眼神。
我平靜地收回手,看向坐在上首的三位大家長。
他們眼神閃躲,沒有出聲。
我嗤笑一聲,轉身離開了正廳。
身後傳來柳依依刺耳的聲音:
“沒聽到世子的話嗎?帶她去祠堂,牢牢地看住她!”
我嘴角上揚,想起盒子裏的繡譜,笑著朝祠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