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悠悠轉醒,已回到了寢宮。
恍惚間,侄兒的慘死如噩夢般在腦海中反複閃現,我不禁發出一陣淒厲的笑。
笑聲在寂靜的寢宮中回蕩,尖銳而又悲愴。
笑著笑著,嘴角湧出一抹腥甜,順著蒼白的臉頰緩緩滑落,滴落在枕上,洇出一朵觸目驚心的血花。
我忍辱偷生這麼久,終究還是辜負了族人。
這時,蕭徹帶著一位老太醫走進來。
他輕聲喚我:“雪兒。”
這熟悉又陌生的稱呼,仿佛帶著我穿越回了那片如夢似幻的桃花林。
彼時,桃花灼灼,落英繽紛,我們在花雨中相擁,笑語嫣然。
而如今,時光流轉,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這一聲呼喚,讓我們都不禁愣了神。
他神色有些不自然,目光中交織著複雜的情緒,開口道:“何苦要這般作踐自己,精血隻有三滴,你如此行事,是會折壽的。”
我淒楚地笑了,笑聲中滿是譏諷與悲涼。
原來,他知道精血隻有三滴。
可之前他親手取血的時候,怎麼不擔心我會折壽?
這一年來,我.日日受盡折磨,他又何曾有過一絲憐惜?
我百般祈求徹查真相,他又何曾信過我半點?
我悲憤質問:“你明明答應過我,會留侄兒一命,為何連這樣一個無辜的孩子都不肯放過?”
他聞言,避開了我的目光:“我已經罰了貴妃抄佛經,更何況巫族不容於世,你就不要再提了。”
我慘淡地笑了,一個鮮活的生命,就這樣被他用抄佛經處罰輕易地抵消了。
老太醫上前為我把脈,神色幾番變幻,最終恭恭敬敬地說道:“恭喜皇上,皇後有喜了,隻是,身體過於虛弱,需要好好調理,否則......。”
聞言,我的心猛地一顫。
我終於等來了這個孩子。
蕭徹不知道,巫族女子有一樣禁術。
用自身的心頭血為引,用血脈相連的骨血為媒介,詛咒負心之人不得好死。
這個孩子,注定活不下來。
然而,蕭徹卻一反常態地歡喜。
他吩咐老太醫為我調養身體,又命人拆去封閉已久的門窗。
溫暖的陽光與清新的空氣重新湧入這壓抑的寢宮。
他目光柔和:“雪兒,世上已再無巫族,過去的罪孽一筆勾銷。你隻需安心生下這個孩子,做我的皇後,可好?”
我看著他,點頭:“好。”
蕭徹心滿意足地離開。
我望著他的背影,心中一片悲涼。
恨來的冤枉,愛也早已不知所蹤。
滅族之仇,錐心刺骨。
豈是一筆勾銷可以了結的。
我與他之間,再不可能回到過去,也不會有什麼所謂的以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