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解江知聿。
此刻,我蜷縮在顧氏集團檔案室的角落裏,指尖劃過江知聿的履曆表。
普通的挑不出錯誤,一份無懈可擊的表格。
窗外一道閃電劈過,暴雨驟然傾盆。
我看了眼腕表,距離顧嶼寒規定的回家時間還有半小時。
自從酒會那晚後,他變本加厲地折磨我,似乎要把在江知聿麵前丟的麵子加倍討回來。
雨水順著發梢灌進衣領時,別墅大門依然緊閉。
我按了三次門鈴,管家陳叔透過監控對我搖頭。
“顧先生吩咐,要溫小姐在門外清醒清醒。”
三小時後,我癱坐在門廊下,皮膚開始泛起病態的藍灰色。
鮫人最怕長時間淋雨,淡水會衝走我們體表的鹽分保護層。
指尖已經浮現出半透明的蹼膜,耳後的鰓裂若隱若現。
大門終於打開時,我的視線已經模糊。
顧嶼寒倚在門邊,手裏晃著一杯威士忌:“知道錯了嗎?”
我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身體向前栽倒的瞬間,他側身避開,我重重摔在大理石地麵上。
意識消散前,聽見他嫌棄的嘖聲:“臟死了。”
高燒像一團火在血管裏燃燒。
朦朧中有人掀開我的被子,冰涼的聽診器貼上胸口。
“普通感冒怎麼會燒到40度?”
家庭醫生聲音困惑。
顧嶼寒冷笑:“裝模作樣罷了。”
門被摔上的巨響讓我瑟縮了一下。
黑暗中,我數著天花板的裂紋,像在數自己支離破碎的自尊。
床頭櫃上的水杯離我很近,可我連伸手的力氣都沒有。
“需要幫忙嗎?”
我猛地轉頭,江知聿不知何時站在床邊,手裏捧著一碗冒著熱氣的水,裏麵漂浮著幾片銀色葉片。
“你怎麼......”
“陳叔是我父親舊部。”
他將藥碗遞到我唇邊,”喝下去。”
液體入口的瞬間,一股鹹澀的海水味道充斥口腔。
我震驚地睜大眼睛。
這是深海才能采集到的銀月藻,人類根本不可能知道配方。
“你到底是......”
“噓。”
他手指輕輕壓在我唇上,那觸感像一陣帶著海風的風,“體溫開始降了。”
房門突然被踹開。
顧嶼寒站在門口,領帶鬆散,眼裏翻湧著暴怒:“誰準你進我家的?”
江知聿從容起身:“聽說溫小姐病了。”
“滾出去。”
顧嶼寒一把揪住他衣領,“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
我不知哪來的力氣,踉蹌著下床拉開他們:“他隻是來送藥。”
顧嶼寒反手掐住我下巴:“這麼快就找到新靠山了?”
他手上力道加重,我聽見自己骨骼的哀鳴,“別忘了,沒有我你活不過三天。”
劇痛中,那個長久以來盤旋在心底的念頭突然破土而出。
我直視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如果不是為了活命,你以為我會忍受你的折磨?”
空氣瞬間凝固。
顧嶼寒瞳孔緊縮,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我。
江知聿的手無聲地扶上我後腰,一股暖流透過衣料傳來,奇跡般緩解了疼痛。
“好,很好。”
顧嶼寒鬆開手,突然笑了,“那從今天起,你休想再從我這裏得到半點觸碰。”
他摔門而去的聲音震得玻璃嗡嗡作響。
我雙腿一軟,被江知聿穩穩接住。
他指尖拂過我發燙的額頭,那裏立刻泛起舒適的涼意。
“為什麼你的觸碰比他的還有效?”我啞聲問。
江知聿望著顧嶼寒離去的方向,眼神晦暗不明:“因為我的血脈,比你想象中更接近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