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沈清回來了。
素麵朝天,穿著最普通的白t牛仔褲。
如果不是親眼目睹,我很難將那個衣著富貴的女人和眼前這個單純天真的沈清聯係起來。
沈清放下行李箱,一頭栽進我的懷裏。
她的手摸了摸我的肋骨兩側:“你怎麼瘦了?你沒好好吃飯嗎?”
我默不作聲地推開她,隔絕她身上的古龍水的味道。
“工作忙,沒時間吃。”
“再忙也要吃飯呀!宇川,看見你這樣我真的很心疼,我不想隻有你一個人為我們的未來付出,以後我也要多多努力奮鬥,爭取讓我們的小家早日富裕。”
看著她笑靨如花的模樣,我勉強地扯出一個笑容。
她有些心虛地鑽進房間,說要換衣服洗澡。
我看向她身上各處的淤痕,腰上,胸前,脖子。
“你受傷了?” 我疊著衣服,手在輕抖。
她捂住胸前,有些慌:“那是跳海的時候,不小心碰傷的。”
她一把扯過我的手,撒著嬌讓我給她上藥。
手指貼在深淺不一的淤痕上,就像打在我臉上的耳光。
無聲但夠痛。
她貼近我,曖昧的氣息吐在我耳邊:“我出去這麼多天你想不想我,我好想你宇川。”
溫熱的軀體靠近,我卻突然浮現吳澤和她水乳交融的場景。
胸中一陣反胃,我推開她,疾速跑到衛生間。
吐了個幹幹淨淨。
出來的時候沈清已經開始重新穿衣服,臉色有些難看,但仍舊哄道:“我家出了點事,我回去看看。”
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因為生病的原因,我的身體越來越虛弱。
在和她的親密相處上,也越來越力不從心。
每次麵對她渴望的目光和上下遊走的雙手,我都隻能硬著頭皮拒絕她,謊稱自己工作太累了。
久而久之,沈清也失去了這方麵的興趣。
原來欲望是不會消失的,隻會轉移到另一個人身上。
我悄悄跟上去,看著她在拐角處上了一輛邁巴赫。
我扔掉煙,輕踩油門跟了上去。
邁巴赫停在了環島公路上,是一處私人海灘,正在舉行露天婚禮。
下車的時候,沈清全身上下已經換上了高定的禮服。
我以婚禮籌備人員的名義混在了最後一排的人群中。
沈清挽著吳澤,正和新郎新娘一起合照。
新娘誓詞結束後,親自將捧花送到了沈清手中。
“清清,作為你最好的朋友,下一份幸福傳遞給你,希望你和吳澤好事將近。”
多荒唐阿,新娘是沈清的閨蜜,我曾經見過一次。
那頓飯局我局促不安,麵對她的冷臉和刁難,我依舊滿麵笑容。
飯後我花了一個月工資主動買單,卻在門口聽到她對沈清說:
“他配不上你,趁早分了吧,小門小戶看著就沒什麼出息。”
原來全世界,隻有我一個人活在愛情的美夢裏。
吳澤接受到新娘的暗示,單膝跪下,從懷裏掏出一枚碩大的鑽石戒指。
“沈清,嫁給我好嗎?”
沈清愣了,低垂著眼沉默。
人群中的起哄聲一浪高過一浪。
我手心的汗不斷滲出,內心的聲音幾乎快衝破我的理智。
沈清,別答應,算我求你了。
我在心裏卑微地乞求著,指甲扣進了肉裏,已經感覺不到疼痛。
沈清抬頭,突然輕鬆一笑:“好,我答應了。”
人群爆發出熱烈的掌聲,吳澤和沈清擁吻在祝福的海浪中。
全世界,此刻我是那個被剩下的人。
滿目所及,都是荒唐的浪漫和可笑的美好。
過往的一切誓言和回憶,此刻像淬了毒的鞭子,抽打在我心上。
羞辱我是個懦夫,可憐蟲。
重病的爸,改嫁的媽,上學的弟弟,還有破碎的她。
我曾經心疼她過得那麼苦,想盡一切辦法咬著牙給她幸福。
這幾年,我拚命賺錢,一份工資恨不得掰成四瓣花。
一份讓她拿回家給她爸爸,一份讓她供弟弟讀書,一份讓她自己留著買吃的穿的,最後剩下一份存起來,以後結婚買房子用。
以至於醫生說有3萬一針的肝癌特效藥“釔90微球”的時候。
我捏著手裏的銀行卡,咬咬牙還是選擇了幾十塊一瓶的護肝片搭配止疼片。
原來我拿命換來的,連給狗當玩具都還差點意思。
婚禮結束,我被人群推攘著離開。
新郎好奇地問:“聽說沈清之前有個在交往的男朋友,你還見過,現在已經不在一起了嗎?”
新娘嗤笑一聲:“那是個什麼貨色,拜托,農村裏飛出來的野鳳凰罷了,也真想軟飯硬吃阿,我們清清是財團千金,怎麼看得上那個破落戶,請吃飯買單都還要用優惠券。”
“清清,你說對吧。”
沈清抿著嘴,沒有接話。
吳澤摟住她的肩:“清清隻是玩玩而已,人生畢竟太無聊了,都不是一個階層的,她的眼光怎麼會那麼差呢。”
沈清沒有辯駁,輕輕笑了下,任由他們你一句我一語地將我貶到塵埃裏。
太陽很洶,照得我眼角泛淚。
我抬著頭,拿起手機。
“琛哥,你的條件我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