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前一晚,我親自把沈清送到了機場。
我掏出一張銀行卡,裏麵是二十萬,我留著治病救命的全部積蓄。
“拿著,窮家富路,第一次出遠門,好好玩,別給我省錢。”
我摸了摸她的頭,柔聲說道。
“宇川,你對我真好,我會給你帶禮物回來的。”
她滿心歡喜地親在我的臉頰,開心地登上了去冰島的飛機。
七天後,我接到一單從機場出發前往豪華酒店的專車訂單。
“師傅,去臻悅大酒店。”
後視鏡裏男人和女人親得難分難舍,唇齒相依。
她側過臉的瞬間,我一個急刹停在了路口。
“會不會開車阿?”女人嬌嗔一聲。
男人一巴掌拍在我的後腦勺上:“臭開網約車的,出了事你十條命都賠不起!”
我愣了半天,悶著聲道歉,把口罩又向上拉了一點。
女人接著轉頭和男人熱吻起來,彼此的手從衣襟中探進,活色生香。
可此時的我身體卻仿佛在冰窖中翻滾,隻能靠機械記憶操縱方向盤。
因為後座的女人不是別人,正是我環遊歐洲歸來的女友——沈清。
......
沈清對著鏡子補了補口紅,抱怨道:“偏偏今天司機生了病,早知道打個豪華車了。”
旁邊的吳澤打趣道:“清清,怎麼不叫你那個軟腳蟹來接你呢?”
沈清放下鏡子,正色道:“誰讓你隨便給宇川起外號的?以後別這麼樣叫他。”
吳澤不以為意:“還挺心疼,心疼你不告訴他你沈家大小姐的身份,還讓他一天到晚打三四份工。”
“還不是我爸爸,說抬頭嫁女兒,我們家這個情況,萬一遇見個鳳凰男就不好了。所以要考驗考驗他,看他是不是願意全心全意為我付出。”
他砸了砸舌:“還是你們家會玩。”
“演得我也挺累的,整個歐洲都玩膩了,還得硬生生去一趟,就為了在他麵前塑造一個從來沒見過世麵的可憐兮兮的模樣。”
沈清從口袋裏拿出一個精美的盒子,拿出裏麵的鑽石項鏈端詳著。
吳澤一把搶過項鏈在手上把玩著:“挺好看,就是太劣質了,什麼時候這種貨色的珠寶你也看得上了。”
沈清閉目養神,隨意道:“宇川給了我二十萬,不知道怎麼花,順手就買了條項鏈。”
吳澤眼睛一亮:“送我家的狗吧,可樂正好還缺一條項鏈。”
沈清點點頭:“你想要就拿去吧,就當給你的陪玩費了。”
腳下的力度越來越重,車速逐漸提升起來。
整整三年,我沒日沒夜的工作。
送外賣跑網約車,回家了還要兼顧自家酒水的外送生意。
隻為了早日攢到錢買房娶她回家。
常年的勞累透支我的身體,我患上了肝癌。
肝是不會喊疼的器官,等到發現時,已經是三期了。
醫生說換肝手術有百分之五十的機率存活,但可能會有伴隨終生的後遺症。
我咬咬牙,這樣苟活著,還不如把錢給沈清去開闊人生。
畢竟她那樣渴望憧憬的眼神望著我:“真好,我還沒坐過飛機呢,更別說出國了。”
現在想來笑話竟是我。
坐椅後背傳來一陣沉悶撞擊。
吳澤一腳踢在後椅背上,語氣不善:“你開那麼快趕著下輩子投個好胎嗎?”
沈青皺眉,扯了扯吳澤的袖子:“算了,何必為難這些底層人,大熱天還捂得這麼嚴實,為了賺錢也不容易。”
因為生病,我開始畏寒,即便豔陽高照也覺得身體發冷,隻能穿著長衣長褲。
吳澤笑了,惡意地嘲諷:“說不定是長太醜呢,還戴個帽子口罩。”
說時遲那時快,他探手一把扯下我的帽子。
我身體不能移動,隻能迅速向窗外側著頭掩飾。
沈清突然坐直了身體,後視鏡中她表情有些僵硬,聲音微抖:“他......好像宇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