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當晚一夜噩夢。

夢裏司林隱一次次將我綁上冰冷的機器，麵無表情地抽幹我的精神力。

“知道我為什麼專攻腦科學嗎？”

“就是為了看你，看你們巫族人，如此痛苦掙紮的樣子。”

他對我的恨意毫不掩飾。

為了懲罰我，司林隱在房間裏貼滿了虐殺我族人的照片。

每當我受罰時，他都會鉗住我的下巴，逼我直視血腥的牆壁，惡魔般在我耳邊呢喃：

“你二叔，天生硬骨頭，被我打斷了所有肋骨居然一聲不吭。”

“但你二嬸就不一樣了，滿嘴謊話，可沒一句是真的。我好不容易給給她指條明路，她自己不走，沒辦法我隻好拔了她的舌頭，讓她受盡玷汙而死。”

“至於你們族長，腦袋搬家前，還老淚縱橫地跪在地上求我放過你。”

“我拚命成為腦科學家，研究出巫族造夢的秘密，並將它們散播出去，就是為了以身入局逼你們出現。你說，我怎麼可能放過你們？”

司林隱一次次按下手中按鈕，看著我不斷尖叫哀嚎。

看著我眼裏的光一寸寸熄滅。

卻又在數次瀕死時，他抖著手給我喂藥，滾燙的眼淚落進脖子裏。

“巫山月，你知不知道司家滅門那天，我是想帶你去見爺爺奶奶，當麵向你求婚的。”

“可為什麼最後，我們會走到今天這步？”

“巫山月，求你，讓我媽醒過來吧......我不想再繼續恨你了......”

我和司林隱一樣。

愛與恨等長。

被宿命的枷鎖束縛著，誰也無法掙脫。

再次醒來，渾身都傷口都被包紮好。

床邊還放著幾顆巧克力，城東徐記那家的。

司林隱從前，總愛買來送我。

十五年前，身為巫族的我爸和司林隱的媽媽相愛。

我跟著他一路到了司家。

初入塵世的我忐忑不安，是司林隱牽著幼小的我走過了跌跌撞撞的十年。

每次我受欺負了，司林隱都會在找到我後，往我手心裏塞幾顆巧克力。

然後將那些欺負我的人揍得落荒而逃。

他不止一次地當著眾人的麵宣布：“巫山月，是我司林隱罩著的人！”

誓言猶在耳邊，可人早已不複從前了。

我剝了一顆巧克力慢慢含進嘴裏，眼眶酸澀得不成樣子。

他總是這樣，在我心如死灰時，漫不經心地點燃一根蠟燭。

然後吹滅，再點燃，再吹滅。

用一點甜頭，不急不徐地吊著我最後一口氣。

活不成，又死不掉。

門外傳來幾個女傭的調侃：

“還是咱們夫人厲害，連瓷器都會做，可比某個隻會色誘的狐狸精強多了。”

“可咱們別墅又沒有木頭，拿什麼燒瓷啊？”

“嘖，木頭自然是沒有，但你忘了地下室那些晦氣的木碑麼？”

我僵硬地看向角落，渾身血液向被冰凍住。

原本亂糟糟的木堆不知什麼時候被打掃幹淨，連同我刻了多天的56塊木碑全都不見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