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燁溫柔地拭去她額角並不存在的汗珠,聲音卻冷得像淬了毒。
“有些孽種,本就不該來到這世上。”
他這話說得極輕,卻讓我渾身血液瞬間凍結——他竟連未出世的孩子都不放過!
虞晚煙立馬會意,眼中閃過一絲狠毒:“殿下說得極是。”
“這皇長孫的尊榮,自然該是我兒的。”
話音未落,她突然抬腳狠狠踹向我腹部。
綴滿珍珠的繡鞋重重落在肚子上,我整個人撞在身後的桃樹上。
粗糙的樹皮刮破外衫,一股溫熱的液體順著腿根流下,在青石板上洇開刺目的紅。
“孩子......我的孩子......”
我顫抖著捂住腹部,喉間溢出破碎的嗚咽。
滿樹桃花簌簌落下,沾在血泊裏像極了破碎的血肉。
虞晚煙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我:“叫啊,再大聲些。”
她獰笑著接過嬤嬤遞來的烏木棍,在掌心輕輕敲打:“這禦花園裏......可都是東宮的人呢。”
就在她高舉木棍的刹那,一道驚雷般的怒喝炸響:
“住手——”
霎時間,數十支火把將花園照得亮如白晝。
皇上身著明黃龍袍大步而來,身後跟著臉色慘白的蕭煊梧。
我氣若遊絲地倒在血泊中,蕭煊梧一把將我打橫抱起,聲音都在發顫:“傳太醫!快!”
皇上龍顏大怒,指著虞晚煙厲聲嗬斥:“毒婦!竟敢謀害皇嗣!”
蕭燁立刻跪地辯解:“父皇明鑒!兒臣隻是路過,見三弟妹身子不適想來攙扶,誰知太子妃她......”
他痛心疾首地搖頭:“兒臣也沒想到她會做出這等狠毒之事!”
虞晚煙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殿下?!分明是您說——”
“住口!”蕭燁厲聲打斷,“你自己心思歹毒,還想攀扯旁人?”
皇上若有所思地看著蕭燁,半晌疲憊地擺手:“太子妃禁足半年,每日抄寫《地藏經》十卷為皇孫祈福。”
我眼前一黑,最後的意識是蕭煊梧將我緊緊摟在懷裏。
他的淚水砸在我臉上,滾燙得嚇人。
再醒來時,我下意識摸向腹部。
蕭煊梧立即握住我的手,聲音沙啞:“別怕,太醫說孩子保住了......”
他眼下青黑一片,顯然守了許久。
我長舒一口氣:“你怎麼會......”
“你離席太久,我派去尋你的宮女卻說禦花園進不得。”
他替我掖了掖被角,冷笑道:“能讓東宮侍衛攔路的,除了皇兄還有誰?而能治住他的......”
“唯有父皇。”我接過話頭,輕撫他的臉頰,“經此一事,陛下應當能看清太子的真麵目了。”
蕭煊梧突然紅了眼眶,將我的手貼在他臉上:“可若要用你和孩子的安危來換,我寧願不要這......”
我伸出食指抵住他的唇:“你看,我不是好好的?”
說著就要起身,卻被他一把按回錦被中。
他俯身將我圈在懷裏,聲音悶悶的:“幸好......幸好你沒事。”
感受到他劇烈的心跳,我悄悄將臉埋進他的胸膛——
那裏還帶著淡淡的汗味,卻讓我無比安心。
虞晚煙被禁足後,蕭燁像是瘋了一般往東宮塞人。
短短數月,東宮後院的鶯鶯燕燕竟塞滿了五十餘人。
青杏同我說起時,我隻是淡淡一笑。
前世蕭燁也是這般病急亂投醫,甚至把一切都怪罪到我頭上。
如今,這份罪終於輪到虞晚煙來受了。
聽說東宮的小佛堂裏,每日都會傳來清脆的碎裂聲。
虞晚煙不知打砸了多少尊送子觀音。
而那些侍妾夜夜承寵,卻連個屁都懷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