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當日,我坐著四抬鎏金鸞轎進了景陽宮。
雖不及前世太子妃的八寶琉璃轎氣派,但聽著轎外喜樂聲聲,我的心境竟比前世更為澄明。
景陽宮不似東宮金碧輝煌,卻處處透著雅致。
推開雕花殿門,最惹眼的竟是滿牆的兵書戰策,案幾上還攤著邊疆布防圖,墨跡未幹。
我指尖撫過書脊上的批注,忽然明白前世那些赫赫戰功,原來都是他徹夜苦研得來的。
燭火在蕭煊梧的眸中跳動:“我沒想到你會答應。”
他今日難得著了正紅,襯得眉目如畫,隻是指尖在發抖,暴露了強裝的鎮定。
我仰頭莞爾:“三殿下,我們是命中注定的緣分呢。”
話音未落便被他壓進錦被,喜床上的花生桂圓硌得生疼,卻抵不過他滾燙的掌心。
雲雨初歇時,我貼著他汗濕的胸膛輕語:“殿下想要那個位置嗎?”
他渾身明顯一僵。
“父皇已立儲君,何況......”
他自嘲地摩挲著我腕間玉鐲:“我母妃隻是個浣衣宮女......”
我以唇封緘他的話語,嘗到淡淡的苦澀才鬆開。
“可你身上流著的也是皇家血脈。”
“那個位置——合該是你的。”
他的雙眸微微一亮。
我輕笑著,重新吻上他的唇。
新一輪熱浪中,小腹忽然湧起一股奇異暖流,似乎有顆種子正在生根發芽。
三個月後,太醫診出了喜脈。
皇上龍顏大悅,當即在禦花園設宴慶賀。
畢竟這是皇家的第一個孫輩,連久未露麵的太後都賞了柄和田玉如意。
宴席上酒氣熏得我頭暈,我便扶著青杏的手到廊下透氣。
剛轉過九曲回廊,突然一隻鐵鉗般的手將我拽進假山縫隙。
月光下,青杏她們被幾個黑衣人用刀抵著咽喉,嚇得麵無人色。
而蕭燁將我狠狠抵在嶙峋山石上,眼中翻湧著駭人的戾氣。
“你怎麼可能懷上孩子?”
他指尖掐進我頸間軟肉,龍涎香混著酒氣撲麵而來。
我強忍窒息感,指甲深深陷入他手腕:“太子殿下慎言”
“這可是皇長孫。若傷了我,陛下麵前你如何交代?”
蕭燁突然低笑出聲,月光將他半邊臉照得慘白:“皇長孫?”
他目光陰鷙地掃過我平坦小腹:“連脈象都未穩,你就敢斷言男女?”
我笑而不答,猛地抬膝攻擊,繡鞋上的東珠正撞在蕭燁的腿骨上。
趁他吃痛鬆手,我轉身欲逃,卻被他一把扯住廣袖。
“賤人!你竟敢使詐!”他發狠一拽,衣帛撕碎聲在靜夜格外刺耳。
我半邊肩膀驟然一涼,露出瑩白肩頭。
突然,一道尖利的嗓音劃破夜空。
“表姐!你們在做什麼?!”
虞晚煙提著宮燈站在三步開外,杏眼圓睜。
她猛地衝上前來,狠狠甩了我一記耳光,護甲在我臉上刮出三道血痕。
“賤人!懷著野種還敢勾引太子殿下!”
蕭燁立即挺直腰背,擺出儲君威儀:“晚煙來得正好。”
他溫柔地攬住虞晚煙的腰肢:“你這表姐心術不正,日後還是少來往為妙。”
虞晚煙聞言越發得意,下巴高高揚起:“表姐可要看清楚,現在我才是太子妃!”
說著,她突然壓低聲音湊近我耳邊:“穢亂宮闈可是要誅九族的......”
“不過嘛——”她直起身,撫摸著腕上的翡翠鐲子,“念在姐妹情分上,小懲大誡便是了。”
她輕飄飄一揮手,四個膀大腰圓的嬤嬤立刻按住我肩膀。
沉重的巴掌接二連三落下,我很快嘗到嘴裏的血腥味。
透過紅腫的眼瞼,我看見虞晚煙眼中閃爍著扭曲的快意。
真是可笑啊。
當年她父母雙亡,是我跪在母親房前,才求得母親收留這個表妹。
這些年她的吃穿用度,哪樣不是我親手打點?
就連她頭上這支金鳳步搖,都是我用嫁妝銀子貼補的。
前世她貴為皇後時,我從未有過半分嫉妒。
可如今風水輪轉,她竟恨不得將我踩進泥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