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聲鐘響,我帶著沉重的腳鐐與手銬被押去了問心台。
我的對麵是身披重孝頭戴白綾的任清河,他看著我踉踉蹌蹌的走到問心台的被審席,眼眶忍不住的泛紅,開口聲音沙啞。
“餘清雪,你說出事情的原委,我現在就撤了問心台的提訟,那一百鞭打我替你受了。”
我驀然的抬頭,與任清河掙紮的雙眼對上,終還是扯出一絲慘笑,搖了搖頭,未發一言。
“餘清雪!到底為什麼?你究竟是因為什麼要對他們痛下殺手?”
我的沉默終於還是激怒了任清河,他吼出的聲音都是嘶啞的。
“任清河真是可憐啊,這女子明顯是入魔了,那對魔角看著可是入魔不淺。”
“聽說她是任清河救上清風山的,兩人頭前還在商量婚約,她轉頭就屠了清風山的滿門。”
“真是引狼入室,這女人也是個狼心狗肺。”
“這樣的人還審什麼,直接讓她灰飛煙滅就好了。”
圍觀人的辱罵與惡意毫無保留的衝著我而來,我被按著跪在問心台上,罡風從四麵八方而來,它削落了我的魔角,劃破了我的衣服。
身上的裏衣,被劃成了破布,粘著我的血貼在我的身上。
一口鮮血被我吐了出來,我顫抖著手臂想要擦去嘴角的血跡,可是一動渾身上下都是撕裂的痛。
“餘清雪,我隻想要個理由,要一個你屠我滿門的理由。”
任清風看著我狼狽的樣子,終是閉了閉眼,聲音如一攤死水,悲愴不已。
我扯著笑,搖了搖頭。
這抹笑意,更是激怒了圍觀的人,他們的憤怒來的更加的猛烈。
“任公子,開啟問心台吧,這魔女就是冥頑不靈,不見棺材不落淚。”
“問心台一開,她就是想開口都沒有機會了。”
“這種人就是死有餘辜,魂飛魄散才是她應得的下場。”
問心台一開,就是大羅神仙來了,也遭不住問心台的五問,不論是誰最後都得魂飛魄散。
“清河,她這樣都不肯說,看來忠心於魔族不是一日兩日,也隻有開問心台才能知道真相。”
同樣一身白衣的般畫勸說著任清河,兩人站在一起說不出的般配。
“開問心台。”任清河的聲音冷若冰霜。
聽他終於要開問心台,我止不住暢快的笑。
問心台一開,再無回頭路,真凶會被問心台的罡風撕成碎片,再無入輪回的可能。
問心台的靈光探進我的靈府,問心台上投出我六歲的記憶。
小小的我睜著一雙水汪汪地眼睛,不哭不鬧躺在屍山血海裏。
整個餘家莊已經沒有活物了,隻有我還活著,也隻剩了我自己。
“小妹妹,你不要怕,我肯定救你出去。”
少年的任清河,把我背在背上,一步步的朝著外麵走。
一路上他都在同我說話,他與我講清風山種著許多許多的鬆樹,鬆果吃在嘴裏滿嘴留香。
還與我講清風山上春天一到,遍地花開。
我沒有理會他,隻是扭著脖子看身後躺了一地的屍體。
地上的血,殷紅刺眼,就像是清風山被屠的那晚,連風裏都是血腥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