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出那兩個要求頗為荒唐,祖父的震驚卻隻持續了片刻。
他盯著我,似要將我看穿。
“瑤兒,你可想清楚了?”
“孫女從未如此清醒。”
祖父不再多問,重重一拍桌案:“好!就依你!”
凍結王府供給的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飛遍了整個王都。
最先坐不住的,自然是那七位“好哥哥”。
他們名下的產業、鋪麵、莊子,乃至日常用度,哪一樣離得了王府的銀錢?
不過三日,府中的氣氛便已詭異到了極點。
往日裏對我噓寒問暖的“義兄”們,如今見了我,麵上雖還維持著幾分客氣,眼底的怨懟與不滿卻幾乎要溢出來。
我視若無睹。
這日午後,我正欲去給祖父請安,途經後花園的假山。
“啊——”一聲淒厲的尖叫劃破寧靜。
夜輕眉釵環散亂,狼狽地跌坐在假山旁,裙擺被尖石劃破,手肘擦出一片血痕。
她淚眼婆娑,泫然欲泣地望著我。
“瑤姐姐,你......你為何要推我?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可我......我從未想過與你爭搶什麼......”
好一朵嬌弱無辜的白蓮。
未等我開口,幾道身影便急匆匆從月洞門外奔了進來。
為首的,正是夜承煜。
他一把扶起夜輕眉,見她手肘的傷,眉頭擰得死緊。
“怎麼回事?”他質問的對象,是我。
夜輕眉瑟縮了一下,往他懷裏躲了躲,怯怯開口:“煜哥哥,不怪瑤姐姐,是我自己不小心......”
這欲蓋彌彰的姿態,更是火上澆油。
謝知行一臉痛心疾首:“任瑤,你怎麼能如此歹毒!輕眉何其無辜!”
沈遇白搖頭歎息:“郡主,你太善妒了,容不下人。”
其餘幾人也紛紛附和,指責的目光如利箭般向我射來。
“我沒有推她。”我的聲音平靜,聽不出喜怒。
夜承煜將夜輕眉護在身後,望向我的目光冷得像冰:“除了你,還有誰?”
好一個“除了你,還有誰”。
我甚至懶得辯駁。
這群蠢貨,被夜輕眉玩弄於股掌之間,還自以為是正義的化身。
祖父聞訊趕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
他看看哭得梨花帶雨的夜輕眉,又看看被眾人指責的我,眉頭緊鎖。
“此事,還需查證。”祖父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我知道,他心中已然種下了懷疑的種子。
皇家馬場。
今日有馬球課。
夜輕眉一身利落的騎裝,英姿颯爽,夜承煜鞍前馬後,為她整理韁繩,調整馬鐙,無微不至。
我的馬,卻有些不對勁。
它在原地焦躁地踏著蹄子,不停地甩著頭,似乎極度不安。
我試圖安撫,卻收效甚微。
夜承煜瞥了我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譏諷:“技不如人,就不要逞強。”
那輕蔑的姿態,仿佛在看一個跳梁小醜。
我攥緊了韁繩,指節泛白。
馬球賽開始。
我策馬奔跑,試圖忽略馬匹的異常。
就在我揮杆擊球的瞬間,身下的馬匹突然像瘋了一樣,發出一聲淒厲的嘶鳴,猛地人立而起!
天旋地轉。
我被重重甩下馬背。
劇痛從左腿傳來,鑽心刺骨。
“哢嚓——”
骨頭斷裂的聲音,清晰得可怕。
意識模糊之際,我瞥見不遠處的夜承煜。
他勒馬而立,居高臨下地望著我。
那雙深邃的眼眸裏,閃過冰冷刺骨的厲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