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捏著阿爾茨海默的確診單給他發消息時,他正將油門踩到底豁了命去救一個姑娘。
車庫裏穿紅裙的姑娘蜷在他副駕駛發抖,他抄起鋼管砸碎了那群混混的頭。
就像十八歲那年,他渾身是血也要把欺負我的流氓打進ICU。
可這次他胸前沾的不是我的眼淚,是姑娘帶有口紅印的碎光。
他陪她複健那夜,我燒了屬於我們所有的合照,燃氣警報轟鳴時,是他冷漠的聲音。
“嫣嫣,你先燙傷胳膊,隨後告訴我你得了阿爾茨海默症,後說找不到家,現在更是燒了整棟房子!!你到底要做什麼?”
後來我對得病一事閉口不提,直到我在超市把婚戒當硬幣塞進扭蛋機,直到我喊他“叔叔”,直到神經內科診室轟然響起他踹門的聲音。
“病人出現情感解離症狀,會本能恐懼最親近的人。”醫生話音未落,我已經縮進牆角用病曆本護住頭。
窗外救護車呼嘯而過,病房的廣播在播他昨晚的賽車采訪“冠軍要送給十八歲救過我的姑娘。”
監護儀突然尖叫著畫出一道直線。
......
“林小姐,您已確診了阿爾茨海默症,現在更是要注意身體的時候,千萬不能受刺激。”
“切記,遠離能刺激到你的人。”
看著手中確診阿爾茨海默症的確診報告,耳邊傳來醫生囑咐的話。
我竟呆愣的一句也沒能聽進去。
今天是我和江厭的八周年結婚紀念日,眼前閃過的都是他拿著結婚證時燦爛笑臉。
“江厭,你說,我們在八周年的時候,會不會分開?聽說很多情侶都挨不住這道坎。”
看著我擔憂的模樣,他抬起溫熱的手捏了捏我的鼻子“不會,我們一定會不一樣。”
他蹲下身拉起我的手,眉眼間滿是柔情“況且江厭永遠不會主動鬆開林嫣的手,所以你也不要主動鬆開我的手。”
他說,很多東西不是說出來的,是做出來的,所以他要證明給我看。
要我在八周年兩人還緊緊拉著手的時候,笑我多愁善感。
說要在以後的每一個八年都笑我,並講給我們的兒子和孫子聽,讓他們也笑我。
看著手機上,江厭還沒回的信息,我終是撥通了他的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了他焦急的聲音。
“林嫣,我今天真的很忙,你乖,晚上還有應酬我晚點回去。”
嘴裏那句,今天是我們八周年的紀念日還未來得及說出口,他就掛斷了電話。
看著聊天記錄裏江厭一條信息都沒回,我知道。
他一定是忘了今天是我們結婚八周年紀念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