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可以去三隊

“我去找！”

聽到這話，小姑子哆嗦著腿便要出基坑，

我拽著她，硬逼她坐下，拉開褲腿才看到小姑子深可見骨的傷口，

小姑子撫掉我的手，掙紮著想要站起來，

“沒事的，我可以。”

我一把把她摁住，

“我去，你照顧好大家夥。”

我身得瘦小，鑽出基坑還算容易，可整個村莊已經被泥沙淹沒了一半，其他基坑也再難出來人了，

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我沒有猶豫，朝著三隊那邊跑去，

我忍著痛，翻過那些巨石卻隻走了一半，我隻能憑著本能往前跑，卻被人攔下了，

看清楚來人我眼前一亮，

是吃百家飯長大的百樂哥，他可以替我跑到三隊求援，

“百樂哥，村裏——”

我抓住他的手正要說明村裏的情況，就被甩在地上，

“又要扯謊賤貨！”

我心下一痛，

“什麼意思？”

“你不是要去三隊找救援嗎？”

百樂哥看我的表情很是厭惡，“你男人今兒一大早就來和我說了，你這個心裏爛透了的賤貨，膽敢撒下彌天大謊，就是為破壞月娥的演出，弄出這麼大動靜你也是有點本事，可惜了你爹一世英名，都被你丟幹淨了！”

我大腦已經亂成漿糊，

“你男人”“一大早”“彌天大謊”幾個詞，連在一起我卻怎麼也聽不懂，

上輩子，李振華活埋我時，也說過同樣的話，

他說我是個賤貨，為了立功改他火藥的用量，那天的表演對趙月娥來說是多麼重要，不是我趙月娥不會死，

說我害死趙月娥就應該償命。

我也瞬間明白過來，李振華也重生了，

可為什麼小姑子怎麼求他也不回來，為什麼他不願意回來救我們，為什麼他明知道爆破會引發泥石流依舊選擇爆破，

是恨我吧，可全村人又何其無辜，能讓他把事情做的那麼絕，把最後一條路堵死，

想到還在基坑裏的大家夥，我手腳並用地爬起來給百樂哥磕頭，

“百樂哥，我怎麼敢用全村人的性命開玩笑，你信我，我沒有那麼大的本事，全村人都還困在基坑裏，李振華帶著所以工程兵去看趙月娥表演了。”

我一下一下磕著頭，鮮血染紅了黑土，

“我求你百樂哥，我求你你快去三隊求援，我哥他們撐不了多久了。”

可能是被我磕頭的動作嚇到，百樂哥楞了幾秒，可很快他便笑出聲，

“王春霞，演得真好，我竟然差點就相信了，沒有振華的命令誰敢爆破，今天振華可我說了，今天的爆破取消，沒有爆破村裏怎麼會出事？”

“你這話隻能騙騙傻子，可騙不了我，振華我還不了解嗎，他那麼強的責任心，怎麼會在爆破的時候帶著工程兵去看表演。”

麵對他的刁難，我沒有退縮而是膝行幾步，抱住他的腿，

“我沒有撒謊，你可以自己去看看，養大你的村子變成了什麼樣！”

“我看你是想等我走了，跑去三隊吧。”說著抽出他的腿，把我從地上提起來，

“春霞妹子，看在你爹的麵子上，哥和你多少幾句，你不要再無理取鬧，振華是愛你的，特意叫我等在這裏，這是國家的鐵路，你這算是謊報軍情，沒有他你是要坐牢的。”

愛我？

沒有上輩子，我是信李振華愛我的，

他和小姑子是我爹從山上撿回來的，當時疫病嚴重，我爹不眠不休三天才從閻王爺手裏搶來他們的命，

我爹是村裏的教書先生和村醫，李振華愛讀書，我爹便盡心盡力供養這個撿來的孩子，知道我十八歲時因勞過度而完，

因著我爹的恩情，他承諾會照顧我一輩子，

他出去學習當兵十年，我就帶著小姑子等了他十年，

村裏人都說我傻，說他不會回來了，

可他不僅回來了，我們還結了婚，我成了體麵的班長媳婦，

但他待我一直不冷不熱，我想可能是認識的時間太長了，老夫老妻都是這樣。

直到文藝宣傳兵趙月娥的到來，我見到了從為見過的他，

他會為她小心翼翼，畫下她表演時每個旋轉的樣子，給她簪花，

不像對我一樣，他可以為別人的隨口一句，就親手捂死我們的孩子，活埋了我，

想到這些，我心如刀絞，

但現在不是為情情愛愛難過的時候，既然百樂不幫忙，

我可以自己去，再努力點，為了全村人我拚了命也會從三隊搬來救兵，

已經走過一半了，到得了，救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