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市中心醫院,我掛了急診。
「您好,我想做一套最全麵的身體檢查,包括婦科、內分泌、以及......」
我頓了頓,輕聲道,「是否有長期服用某些藥物的殘留檢測。」
接待的護士愣了一下,但還是專業地為我安排了各項檢查。
抽血、B超、各項常規檢查......
一項項做下來,已經是兩個小時後。
等待報告的間隙,我坐在醫院的長椅上習慣性地劃開手機,點開了微信朋友圈。
最新的一條動態,來自阮雲錦。
九宮格照片,定位是一家高級會所。
中心那張大合照裏,江硯舟赫然在列,他站在阮雲錦身邊,笑容燦爛。
配文是:【驚喜!謝謝大家的愛,也謝謝我的阿淵哥和......舟。】
他回複了阮雲錦那條動態:
【歡迎回來,我的幸運女孩。】
下麵還有一段短視頻。
我指尖微顫,點了進去。
喧鬧的包廂裏,燈光迷離,一群人圍著阮雲錦和江硯舟起哄。
「親一個!親一個!」
「雲錦可算回來了!這一走就是三年,可把我們硯舟給等苦了!這次回來可不許再走了啊!」
「每次聚會都得防著她,生怕那個阮清歡又疑神疑鬼。嘖,演戲演全套,隱瞞著她,可真他媽費勁!」
鏡頭晃動,江硯舟含笑摟過阮雲錦,一個深情纏綿的熱吻印了下去。
視頻戛然而止,我衝到走廊盡頭的垃圾桶旁,吐了個昏天黑地。
「噦——」
胃裏空空蕩蕩,隻剩下被膽汁灼燒後的刺痛。
原來,我活在一個巨大的騙局裏。
「阮小姐,您的檢查報告出來了。」
我跟著護士走進一間診療室。
醫生是個五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戴著金絲眼鏡,神情嚴肅。
「阮小姐,我們在您的血液樣本中檢測到了一種精神類藥物的長期殘留。」
「過量服用,會對神經係統造成損傷,並且可能會影響人的情緒感知和記憶力,甚至生育能力。」
他指著報告上的幾項數據:
「你看這裏,還有這裏,您最近是否經常感到頭暈、乏力、胸悶、或者......情緒失控?」
我木然地點頭。
手機再次震動起來,是心理醫生沈慕白的電話。
我劃開接聽鍵。
「清歡,你現在在哪裏?為什麼沒有回家?」
「快回來吧,我們今天的療程還沒做完,你的情緒需要疏導,我一直在等你。」
「今天我不想做了,以後也不想了。」
說完,不等他再開口,我直接掛斷了電話,並將他的號碼拉入了黑名單。
很快,護士便將幾份複印好的報告和電子檔給了我。
走出診療室,我從醫院後門溜了出去。
陽光刺眼,我卻覺得渾身發冷。
別墅,是回不去了。
顫抖著手打開手機通訊錄,從上到下,又從下到上,反複滑動。
可笑的是,聯係人裏沒有一個可以信任和傾訴的對象。
這三年,自己一直都在江硯舟的掌控下生活,我的世界裏隻有他,社交圈被他不動聲色地一一剔除。
他曾溫柔地說:
「清歡,那些人太吵鬧,我不喜歡她們帶壞你。有我就夠了,我會永遠陪著你。」
當時的我,沉浸在他編織的愛河裏,信以為真,心甘情願地疏遠了所有的朋友。
如今想來,真是愚蠢至極。
他不是怕我被帶壞,是怕我清醒,怕我知道真相。
晚上我在市中心找了一家不起眼的快捷酒店,開了一個最普通的單人間。
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是阮雲錦發來的視頻通話請求。
鬼使神差的,我點了接聽。
「硯舟.........」
江硯舟醉得不輕,親吻她的脖頸,發出滿足的喟歎。
「雲錦,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你答應我,再也不走了,好不好?」
「不然我會很難過的,心口會疼......」
我卻注意了他們頸側一模一樣的深藍色比翼鳥紋身。
一隻在他左頸,一隻在她右頸。
比翼鳥,永不分離。
我下意識地伸手,指尖顫抖著撫過自己右邊鎖骨下方。
那裏,也有一個紋身,卻不是什麼比翼鳥,而是一隻吐著舌頭,看起來傻氣又溫順的小狗。
是江硯舟在我二十歲生日時,拉著我去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