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條死狗一樣,被拖進了林家老宅頂樓的雜物間。
木門在我身後關上,接著是釘子釘進木頭的聲音,徹底封死了我所有的希望。
這裏陰暗潮濕,窗戶也被木板釘死了,一絲光都透不進來。
隻有幾隻肥大的老鼠,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響。
每日的食物,是從門板下方一個剛好能塞進盤子的小口裏推進來的。
永遠是餿掉的殘羹冷炙在看不出本來顏色的鐵盤裏,散發著令人作嘔的酸味。
起初,我激烈地反抗。
我用盡全身力氣去撞那扇釘死的門,用絕食來表達我的憤怒。
但換來的,卻是林繼業隔著門板傳來的,冰冷又夾雜著笑意的聲音。
“小媽,省點力氣吧。”
“你每鬧一次,念念就得餓上一頓。你猜,一個剛剛一歲的孩子,能扛得住多久?”
他的話抽走了我全身的力氣。
我癱倒在地,再也不敢有任何反抗的念頭。
白若溪成了這裏的常客。
她會穿著我從前最愛的那件香奈兒套裝,佩戴著我丈夫生前送我的那條藍寶石項鏈,在我麵前炫耀她如今作為林家“女主人”的地位。
她把手機屏幕湊到門縫,讓我能看到上麵播放的視頻。
視頻裏,我的念念被罰站在牆角,小小的身子因為站不穩而搖搖欲墜。
他瘦了很多,眼神裏充滿了恐懼,哭著啞聲叫“媽媽”。
“小媽你看,念念多可愛。”
白若溪道:“可惜啊,他很快就會忘了你,改口叫我媽媽了。”
我唯一的希望,曾寄托在那個每天來送飯的劉婆子身上。
我曾哭著抓住她收走盤子的手,把藏在袖口裏的一枚金戒指塞給她,求她幫我報警。
隔天我等來的不是警察,而是林繼業踹開鐵門的巨響。
他猩紅著眼,一腳將我踹翻在地,滾燙的皮鞋尖狠狠碾上我的手腕,骨頭錯位的悶響清晰可聞。“還敢找人?”
他揪住我稀疏的頭發,將我的臉砸向冰冷的水泥地。
門外,劉婆子諂媚的聲音像蛆蟲般鑽進耳朵:“大少爺,您看,我就說這瘋婆子骨頭賤,不老實!”
我被打斷了三根肋骨,其中一根刺破了肺葉,每口呼吸都帶著血沫的腥甜。
林繼業最後把煙頭碾滅在我鎖骨的舊疤上,滾燙的痛楚讓我渾身痙攣,卻連一聲慘叫都發不出。
整整五年,一千八百多個日日夜夜,這樣的毒打是家常便飯。
我不再哭鬧,大多數時候,我隻是抱著膝蓋,蜷縮在滲著黴味的角落裏。
所有人都以為,我真的瘋了,被磨平了所有棱角,成了一具隻會呼吸的活屍。
隻有我自己知道,每一次骨頭斷裂的聲音,都在為我的恨意淬火。
隻有蟄伏,用這具殘破的身軀作餌,我才能咬斷鎖鏈,逃出這座囚籠。
五年後,那扇釘死的門,第一次傳來了起拔釘子的刺耳聲響。
光線猛地刺了進來,我下意識地抬手遮眼,眼前是一片炫目的白。
林繼業和白若溪就站在那片光裏,衣著光鮮。
五年歲月沒有在他們臉上留下任何痕跡,反而讓他們顯得更加滋潤和得意。
林繼業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他隨手將一份文件丟在我麵前,紙張散開,砸在我蜷縮的腿上。
“簽了它。”
他的聲音裏帶著施舍般的傲慢。
“自願放棄所有財產,自願放棄念念的撫養權。下周是念念的六歲生日,我們會為他辦一場盛大的生日宴。”
他頓了頓,“作為你聽話的獎勵,宴會上,可以讓你見他最後一麵。之後,我們會送你去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安度晚年’。”
白若溪嬌笑著靠在林繼業肩上,眼神惡狠狠的盯在我身上。
“小媽,你可要想清楚了。”
“如果你不簽,生日宴之後,念念就會被送到國外你這輩子,別說見他,連他一張照片,都休想再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