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半靠在床頭,海藻般的長發鋪散在雪白的枕頭上,發梢微微打著卷兒。
巴掌大的小臉上,一雙杏眼又圓又亮,像是盛著星星,睫毛濃密得能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
鼻梁小巧挺翹,唇色因為失血略顯蒼白,卻更顯得楚楚可憐。
雖然病號服寬大看不出身材,但露出的那截手腕纖細得仿佛一折就斷,鎖骨精致得像藝術品。
周禮在心裏倒抽一口涼氣。
這長相,活脫脫就是個精雕細琢的洋娃娃。
別說在京圈,就是放眼全國也找不出第二個能與之媲美的。
他是真想不明白,祁安少爺怎麼就放著這麼個乖軟嬌嫩的未婚妻不要,偏要逆反天罡逃婚呢!
“看夠了?“
一道冷冽的聲音突然響起。
周禮猛地回神,對上陸寒生陰沉的視線,頓時冷汗涔涔:“對不起陸總!我這就出去!“
他逃也似地退出病房,關門時最後瞥了一眼——
薑寶兒正歪著頭衝陸寒生笑,頰邊兩個小梨渦甜得能釀出蜜來。
又乖又純!
病房內。
筆記本電腦打開的瞬間,陸寒生整個人的氣場驟然變得鋒芒畢露。
薑寶兒歪著頭,偷偷打量工作中的男人。
他微蹙著眉看報表的樣子,指尖在鍵盤上敲擊的節奏。
偶爾從薄唇吐出的幾個冷冽音節,都讓她心跳加速。
雖然記憶一片空白,但身體似乎記得這種悸動。
視頻會議開始後,薑寶兒更不敢出聲了。
她把自己縮成小小一團,時不時偷瞄陸寒生一眼,像隻守著主人的小動物。
不知過了多久,薑寶兒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朦朧中感覺有人給她掖了掖被角,微涼的指尖蹭過臉頰,帶著淡淡的沉香木氣息。
漸漸地,薑寶兒做了一個夢。
夢裏,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兒站在旋轉樓梯上,身上的白色睡裙已經短了一截,露出纖細的腳踝。
“媽媽......?”她怯生生地呼喚,聲音在空蕩蕩的大廳裏回蕩。
沒有回應。
隻有二樓傳來行李箱滾輪的聲音。
小女孩兒跌跌撞撞跑上樓,看見母親正在往行李箱裏塞衣服。
“媽媽你要去哪?“她抓住母親的衣角,卻被輕輕推開。
“寶兒要聽話。”
母親的聲音很溫柔,塗著丹蔻的手指撫過她的臉頰,“媽媽過幾天就回來。”
“媽媽帶我一起走......”
小女孩兒哭著想抱住母親,卻撲了個空。
眼前的畫麵突然扭曲,母親的身影如煙霧般消散。
小女孩兒長大了。
黑暗中有腳步聲傳來。
“寶兒。”
父親的身影從陰影裏浮現,鼻梁上的眼鏡反射著冷光。
小姑娘下意識後退,後背抵上冰冷的牆壁。
“陸家這門婚事,你必須答應。”
“就當是幫幫爸爸,好嗎?隻要你乖乖嫁過去,你就永遠是爸爸的乖女兒......”
薑寶兒從夢魘中醒來,出了一身冷汗,身上黏膩膩的,有些不舒服。
她揉了揉眼睛,手上輸液的針頭已經被拔掉了。
她回憶了一下,卻怎麼也想不起來自己剛才夢見了什麼。
“......東南亞市場的數據有問題。”
低沉的男聲忽然傳來。
薑寶兒看向聲音來源。
窗外已是暮色四合,陸寒生還坐在窗邊,筆記本電腦屏幕的冷光映在他臉上。
“這個季度必須完成並購。”
他聲音壓得很低,顯然是在顧及她休息。
薑寶兒睡意朦朧間忘記場合,軟綿綿伸出手:“老公,抱抱。”
她聲音帶著剛睡醒的甜膩,“我想上廁所......”
視頻畫麵裏正在彙報的財務總監突然卡殼。
十幾個高管的小方框齊刷刷露出震驚表情,有個正在喝水的直接噴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