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南雁坐在院中,看著自己珍愛的廚具像垃圾一般,被下人一一丟出。
她剛剛,親眼見證了自己一手創辦的沁芳閣,兩天就被毀於一旦。
她已經沒了再去掙紮阻攔的力氣,心臟幾乎已經疼到麻木。
“姐姐好興致,還有心情在這裏看風景。”
蘇雁兒帶著盈盈微笑,婀娜多姿地走過來。
“五日後,我就要和憶安哥哥大婚了,妹妹不會女工這種下人的活,就勞煩姐姐幫我繡龍鳳呈祥的蓋頭了。”
“畢竟姐姐,做慣了下人。”
蘇南雁冷笑一聲,站起身和蘇雁兒直視。
“妹妹想多了,你不過一個妾,龍鳳呈祥,你不配。”
沒了旁人的圍觀,蘇雁兒終於扯下那層虛偽嬌弱的假麵。
她挑釁一笑,輕蔑地湊到蘇南雁的耳畔旁。
“你知道了又怎麼樣?大家還不是隻信我。”
“你不過是個廚子,世子妃的位置,遲早是我的。”
“你的身份,你的一切,都會是我的。”
蘇雁兒好看的臉上,露出惡毒的笑容。
“到底誰才是替身?姐姐你還認不清嗎?”
“那你猜猜,若是我們同時涉險,憶安哥哥,會救誰?”
蘇南雁還沒反應過來她是什麼意思,一隻手突然用力捂住她的口鼻。
瞬時,黑暗席卷了她的意識。
......
耳邊傳來蘇雁兒造作的啜泣聲。
蘇南雁皺著眉,艱難地抬起沉重的眼皮。
她發現自己竟然被緊緊綁住,高懸在崖邊。
身邊不遠處,同樣綁著滿臉淚痕的蘇雁兒。
這時,一陣紛亂的馬蹄裹挾著煙塵逼近,是宋憶安。
“你是誰?!好大的膽子!竟然敢綁架她們!”
宋憶安一身黑衣,眼中滾動著狠厲的光。
“我們這些窮途末路之人,自然是想綁一票大的,多撈點錢。”
一旁的黑衣綁匪玩弄著手中的匕首,吊兒郎當地說。
“你要多少錢?”
宋憶安冷冷問道。
“一千萬兩。”
宋憶安從身旁侍從的手中接過一遝銀票,丟了過來。
“這裏是三千萬兩,拿了錢給我滾。”
黑衣男子輕笑一聲,抽出尖利的匕首,在蘇雁兒的臉頰上輕輕貼過。
“你別碰她!”
宋憶安的聲音低沉而憤怒。
“哦?看來這位是世子殿下在意的人呢!”
黑衣男子靠在樹幹上,百無聊賴地翻了翻銀票。
“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答應你拿到錢就放人,可沒答應兩個都放。”
劫匪輕笑一聲,將匕首抵到懸掛的繩子上。
“我今天隻放一個,誰死,誰活,選擇權在你,世子殿下。”
宋憶安臉色陰沉,陷入了沉默。
蘇南雁瞳孔緊縮,她突然反應過來蘇雁兒的話是什麼意思。
她篤定宋憶安會救她,這樣就可以順水推舟除掉蘇南雁,宋憶安隻能娶她當正妻。
就算蘇南雁僥幸不死,她在這場宣戰中也不戰而敗。
畢竟偏愛在出現的那一刻,就不可能再複原了。
這一切的前提,隻因為蘇雁兒篤定,宋憶安會救她。
蘇南雁不禁冷笑一聲。
可笑。
也許最近的日子裏,她和宋憶安有過誤會,有過爭吵,但他們自小青梅竹馬,情分深厚。
即便命運讓他們分隔兩方,但相互的思念不斷,延綿了整整七年。
他怎麼可能不救她?
蘇雁兒未免太過自信了些。
“世子殿下,我數三下,你再不選擇,就一個也別想救了!”
綁匪拿起匕首開始割繩子。
“三!”
“你大膽!”
宋憶安滿臉慍怒,低吼一聲。
“二!”
綁匪的動作越來越快。
“住手!”
他的臉上閃過慌亂。
“一!”
“夠了!我選她!”
宋憶安幾乎破音。
——他的手,正直直指向蘇雁兒。
蘇南雁瞳孔猛震,瞪大杏眸看向眼前的男人,那個她愛了七年的男人。
她的身子仿佛跌入深潭。
冷、窒息、和無盡的蒼白。
看著男人慌亂而顫抖的指尖,她愣了片刻,終於淒冷一笑。
一滴淚緩緩流下,過去的這些年,是她錯付了。
繩子斷裂的聲音從頭頂響起,身子猛的下墜。
千鈞一發之際,一支箭將綁匪穿膛而過。
身行矯健的暗衛像一團黑影,在跌入懸崖前的最後一刻,將蘇南雁拉了回來。
她驚魂未定,就看到宋憶安猛地衝上前去,將蘇雁兒抱下懸崖,小心翼翼地護在懷中,扯下披風為她悉心蓋住。
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有分給她。
秋風吹過,蘇雁兒的發髻散了,一根手雕的桃木簪跌落在地。
那是蘇南雁等了七年的桃木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