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時,鼻腔裏滿是消毒水味。
旁邊傳來窸窸窣窣的呢喃,我滿心歡喜,以為自己回到了現實。
可剛睜開眼,熟悉的聲音就在我耳邊炸響。
“江沐,你瘋了?為了阻攔我和阿柔訂婚,甚至用跳樓來威脅我?”
“你毀了宴會,又一次傷害了阿柔,你滿意了?”
“真要想死就滾遠點,別在我家裝模作樣,臟了我的地!”
裴景紅著眼眶,一臉憔悴的模樣,可看我的眼神隻有嫌惡。
原來......還沒回家啊。
我愣愣地看著他,心下一陣酸楚。
還未開口,林柔突然闖了進來。
她蒼白著臉,滿臉淚水,向我深深鞠了一躬。
“沐沐,對不起,我不知道你這麼愛阿景。”
“是我搶了阿景,我卑劣,我想讓他也愛我。對不起,我馬上就聯係人把訂婚宴取消,以後我不會出現在阿景麵前了。”
“沐沐,我知道你恨我,我願意的,隻要你能開心,你對我做什麼都可以——”
她眷戀地看了眼裴景,踉蹌走出幾步,驀然倒地。
裴景一把將她拉入懷中,“阿柔!是江沐嫉妒心太重,你何必向她低頭!”
他將我扯了起來,不顧我的掙紮,按著我向林柔深深鞠了三個躬。
“你怎麼有臉受?”
他眼神似淬了寒冰,“江沐,你發瘋跳樓,嚇得阿柔當場暈倒;又恐嚇盜取她的畫作,嚇得她產生心理陰影,連畫筆都不敢拿起,阿柔心善不追究,但我警告你,你再不識好歹,就別怪我出手!”
我被他死死按著,頭快要低到地麵,屈辱極了。
“阿柔心善,她為了你擔驚受怕。你要是有心,就快點跟我回家照顧阿柔!”
以往這些能把我紮得鮮血淋漓的話語,此刻隻讓我覺得可笑。
我使勁掙紮開:“你臉真大,憑什麼教我做事?”
或是在訂婚對象麵前被下了麵子,又抑或是我從未以這種態度和他對話,裴景臉色驟變。
“我養了你一個孤女這麼多年,是條狗都知道搖尾巴,怎麼,江小姐連狗都不如?”
我呼吸一滯,沒想到他可以絕情到這種程度。
看著他冷硬的麵龐,我有點恍惚。
我和裴景在一起時,他正處於事業低穀期。
為了讓他能夠接更多戲,我每天住在橫店,與各大導演周旋。
好不容易求到一個角色,他用所有錢,給我買了個昂貴的項鏈。
“沐沐,謝謝你為我付出那麼多,我要努力掙錢,每年都送你禮物,送到我們都白發蒼蒼,永遠在一起。”
後來,他因為那部劇,一躍成為國民男神,也兌現了他的諾言。
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禮物變成了品牌方送的禮盒,就連他回家的時間都越來越晚。
回想起來,隻剩下苦澀。
我在醫院躺了兩天,每天都想著怎麼死亡回到現實。
裴景和醫生打過招呼,我每天都被拘束帶困在床上,連行動的自由都沒有。
他說:“你不是喜歡跳樓嗎?讓你嘗嘗癱瘓的感覺,要是還不改,就捆一輩子吧!”
可沒到一周,他又急匆匆給我辦了出院。
“阿柔性子軟,被你嚇病了,江沐,你真惡毒。”
“跟我回去照顧她,直到她好起來為止!”
我被扯下車,粗暴地推進裴家大門。
跳樓的傷還沒好,全身的骨頭都在痛。
林柔穿著家居服走出來,假惺惺地扶住我。
“沐沐,麻煩你了,裴景太心疼我,非要讓你來贖罪,說你最擅長照顧人。”
“你做的事太過分,他太生氣,我攔不住他。”
裴景快走幾步,一把推開我,警惕地護在林柔身前。
我被推倒在地,眼前是曾經我一手裝飾的房間。
裏麵已經找不到我的痕跡,擺滿了化妝品、玩偶,還有林柔最喜歡的百合花。
這些都是裴景不允許出現在臥室裏的。
原來他的偏愛如此明顯。
“江沐,阿柔剛洗完澡,你去把她的內衣褲洗了。”
“她嬌弱,用洗衣機洗不衛生,你記得先燙一遍熱水再手洗。”
“別讓我發現你做什麼小動作,如果阿柔難受,我第一個追究你的責任!”
冷不丁聽見他的話,我氣得渾身發抖。
裴景把我當成什麼?
林柔的保姆嗎?
自尊心讓我無法行動。
見我遲遲不應,裴景幹脆將我拽進洗浴室,按著我的手放在泡著林柔內褲的盆中。
盆內是滾燙的熱水,我被燙得一激靈,下意識想要抽手。
林柔恰好走過來:“阿景,不要這麼粗暴——”
我明明沒有碰到她,她卻尖叫著摔倒在地麵上。
下一秒,裴景一巴掌將我扇倒在地,一時間我眼冒金星,耳朵嗡嗡作響。
淚眼婆娑中,我看見林柔的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她偏過頭,躲在裴景懷中,語氣無辜極了,可看向我的眼神卻滿是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