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痛。
渾身都好痛。
......
許是我聲音太小了吧。
宴遠洲抱著她,漠然離去。
我又孤零零一個人了。
宴遠洲。
大騙子。
身子稍好後,我將妝匣翻了個底朝天,才尋出一顆破損的玉珠子。
應該是寧妍妍嫌它醜,沒拿走。
我小心包好珠子,邁步離開,一步三晃。
好在曾經用來幽會的狗洞沒有封上。
可宴遠洲的心,已經封上了。
我捏緊珠子,俯身鑽了過去。
從前要卡住身子半天的狗洞,如今鑽起來倒很輕鬆。
我長舒了口氣,沿著狹長的宮道往前走。
從前與他幽會時,他攜著我的手,走過無數遍這條宮道。
每每離別,他總會把頭埋在我懷裏,低低啜泣好久。
他說,隻盼著,路能長些,再長些。
日子太短,總待不夠。
斜陽映照,拉長了我的影,瘦瘦高高的,很是落寞。
身後的宮牆,也在夕陽下淡化了。
鼻尖泛起酸意。
可我不落淚。
忽然覺得,步子好輕鬆啊。
我不想回去了。
7.
我去了一趟典當鋪,把珠子賣了。
典當老板唏噓不已:
“這可是上上等玉,人間難得。”
“即便裂了,打造個指戒也很適配姑娘。”
我苦笑兩聲,堅定回絕。
有瑕疵的東西,莊不雁不要。
沒什麼東西能套住我。
我接過銀錢,忽而想起那木釵來。
雕工粗糙,想必不值幾個錢。
我探頭往櫃子裏望了望。
算了。
不問了。
早就不屬於我了。
老板悠悠點著銀錢,有意無意地閑話著。
“說起來,昨個兒來了個美嬌娘,拿著個破木釵就要來賣。”
聽得此句,我拿了銀錢就往外跑。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躲什麼。
或許,躲起來,會好一些吧。
“後來,她那夫君來了,奪走了木釵,發了好大的脾氣。”
我攥著錢袋,手心浸著汗。
腳步頓了頓。
沒回頭。
8.
郎中號脈時眉頭緊鎖,最後一把將銀錢推了回來。
“姑娘,這幾日想吃什麼多吃點罷。”
我呆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姑娘的病已入肺裏,怕時日無多了。”
“姑娘,隻怕活不過半月了。”
活不過半月了......
我眨了眨眼。
眼睛酸酸澀澀的,流不出淚。
難怪近日總頭暈無力,視線模糊。
原來是快死了。
可我還有最後一件事沒完成。
再過兩日,就是宴遠洲的生辰了。
我要送他一份最特別的賀禮。
宴遠洲,等我。
罷了。
宴遠洲。
我不要你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