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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歲生日這天,許昭枝被診斷出罕見的絕症,醫生說,她活不過一年。

也是這天,把她寵上天的裴硯白,出車禍失憶了。

他忘了她,隻記得曾苦苦癡戀他的江雅琳。

並一心要與她離婚,去娶江雅琳。

許昭枝不信。

那個為了她不惜與家人決裂,地震時被砸斷骨頭也要護她周全,發誓要護她一生的裴硯白,怎麼會忘了她?

五個月,她用盡了所有辦法,但他還是想不起她。

直到裴硯白生日這天,江雅琳突然渾身起了大片紅疹暈倒。

而保鏢在許昭枝的包裏,翻出了江雅琳過敏的鬱金香花粉。

許昭枝被保鏢按跪在江雅琳病床前。

曾對她滿眼愛意的裴硯白,此時眼中隻有冰冷。

-

裴硯白捏起許昭枝下巴,“許昭枝,我說過很多次,不記得你了,我要娶的是琳琳!可為了不離婚,你竟然故意害她。”

許昭枝拚命搖頭,“不是我......”

裴硯白命人拿來花生,親手一把把灌進她嘴裏。

而她對花生嚴重過敏。

記得,有一次她隻是誤喝了一口花生奶,裴硯白就瘋了一樣抱著她衝進醫院。

從那以後,他再沒讓任何帶花生的東西出現在她麵前。

淚砸在他的手背上。

裴硯白的手,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可他沒有停,又一把花生灌了進來。

喉嚨像被火燒,皮膚上迅速泛起大片駭人的紅疹,呼吸困難,讓許昭枝眼前陣陣發黑。

身上的痛,遠不及心裏的萬分之一。

她想起他求婚那天,單膝跪地,舉著戒指鄭重發誓。

“昭昭,從生到死,愛你,是我唯一不會忘記的事。”

可他現在將她忘得幹淨,她卻沒時間再等他記起自己。

心像是被生生剜開,她漸漸失去了意識。

恍惚中,她好像聽見裴硯白在叫她。

“昭昭,昭昭......”

是他沒失憶時那樣,溫柔又繾綣。

她想回應,卻連睜開眼的力氣都沒有。

接著,她聽到裴硯白特助說拿到了她的記事本。

這個本子裏,記錄著她和裴硯白的過去。

“裴總,您這樣對夫人......若夫人知道真相,真的會原諒您嗎?”

裴硯白的聲音略帶疲憊:“我心裏有數,這裏是醫院,幾顆花生,昭昭不會出事的。”

“如果我不做得狠一點,她怎麼會徹底相信我失憶了?怎麼會同意離婚?琳琳得了絕症,沒有多少時間了,臨死前就這麼一個嫁給我的心願,我不能不幫。等幫她完成心願,我就會‘恢複記憶’,跟昭枝複婚,一切都會和從前一樣。”

“至於那些回憶,以後我再幫她重新寫滿一本。合 歡樹可以再種,同心鎖可以再鎖,黃金畫像,我再給她做一個更大的。”

特助的聲音有些猶豫:“可是江小姐的病明明是......”

“琳琳的父親是我的恩師,臨終前把她托付給我。”裴硯白立刻打斷了特助,“這些年為了昭昭,從未管過她,我欠她的。等婚禮結束,她就會出國養病,到時我們兩不相欠。”

許昭枝渾身冰冷,一切竟都是他計劃好的,難怪他忘了所有,卻偏偏記得她花生過敏。

這幾個月為了讓裴硯白記起他,她捧出純金打造的他們的畫像。

那是裴硯白親手設計的,說他們是“金石良緣”,要白頭偕老。

裴硯白卻命人融了畫像,隻為給江雅琳打造一條晚宴的項鏈。

她帶他去峰頂,看他們一起鎖的同心鎖。

那時他說:“昭昭,這樣我就能一輩子鎖在你身邊了。”

現在,裴硯白親手剪斷舊鎖,然後帶著江雅琳換上了一把新的同心鎖。

她又讓他看,他曾為她種下的999棵和歡樹林。

種下這些和歡樹時,他說“昭昭,這代表我對你忠貞不渝的愛情。”

裴硯白卻讓人將和歡樹悉數砍去,為江雅琳做了好大一張床,供他們在上麵翻滾。

如今他卻說這一切全部可以重來?

耳邊響起裴硯白的誓言:“昭昭,愛你,此生不渝。”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謊言!

他知道江雅琳的絕症是假的,卻還是要娶她。

說什麼報恩還債,不過就是為了變心找一個借口罷了。

可她,是真的要死了。

許昭枝醒來時,裴硯白正守在床邊。

他臉上擔憂心疼的神情瞬間變為冷漠

許昭枝的心狠狠一抽。

她從來不知道,原來裴硯白這麼會演戲。

所以從前他對她的種種深情,是不是也全是演戲?

“許昭枝,”裴硯白冷聲開口,“我再說一次,我不記得你。”

說著,他拿出許昭枝的記事本。

是她五個月來憑記憶記錄的,他們相遇、相愛、求婚、婚禮的點點滴滴。

“你寫的這些,我一件都不記得,不用費力給我看了,也別再費盡心機纏著我。”

說著,他拿出火機點燃了手中的記事本。

看著燃燒的記事本,許昭枝的心也跟著化為灰燼。

她流著淚,卻笑了。

他不知道,那本日記,根本不是寫給他看的,而是寫給她自己的。

克雅氏病,俗稱瘋牛病,會讓她記憶混亂遺忘,直至忘記所有,最後死亡。

七年前,在牧場,一頭牛發狂衝向他時,是她把他推開的。

而她被帶病毒的牛撞傷。

當時傷口進行了緊急處理,後來她也並沒有什麼異樣,時間一長,他們也漸漸忘了這件事。

病毒潛伏了七年,最終她還是被確診為克雅氏病。

她怕有一天裴硯白“恢複記憶”了,她卻不認識他,所以記錄了他們的一切。

如今他燒了,也好。

以後,他們誰也別再記得誰。

裴硯白再次拿出離婚協議,要許昭枝簽字。

這一次,許昭枝拿起筆,痛快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裴硯白有些意外,正想說什麼,江雅琳電話打來,嬌弱地喊疼。

他立刻拿起簽好的協議書,快步離開病房。

許昭枝看著他消失的背影,緩緩擦去臉上的淚,拿出手機。

“你好,幫我定一張七天後去瑞士的機票。另外,請幫我預約安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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