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淚無聲滑落,直到傅星澤走出來都未曾察覺。
傅星澤在我麵前蹲下,眼神凶狠,狠狠捏住我的下巴。
“別哭了,哭得不像她。”
我緊抿著唇,喉嚨幹澀得發疼。
我無力地抬手搭上他的胳膊,眼睛紅腫不堪。
“阿澤......”
傅星澤眼底的戾氣更重。
他重重甩開我的手:“這名字也是你能叫的?越界了。”
我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窒息般的痛楚蔓延。
我指向水池的方向,氣息不穩:“為什麼......倒掉我的血?”
傅星澤似乎毫不意外我的質問,神色漠然。
“放心,等阿宜回來,你的血,有的是地方用。”
他故意曲解我的意思。
傅星澤的兄弟站在一旁,嬉皮笑臉。
“要不是你跟嫂子一樣是稀有的熊貓血,我們星澤哥才懶得用呢。”
“等嫂子一回來,你這替身隻配蹲在垃圾桶邊,哈哈哈!”
......
汙言穢語鑽進耳朵,我心口一片冰涼。
我望著傅星澤無動於衷的側臉,絕望如同潮水般淹沒我。
他從未愛過我,一絲一毫都沒有。
“今晚有事,不回家,你老實待著。”
傅星澤居高臨下地丟下命令,帶著那群人揚長而去。
和傅星澤結婚三年,我從未踏足過他的臥室。
一次深夜迷糊走錯,躺上了他的床。
傅星澤驚醒後,一腳將我狠狠踹下床。
毫無防備的我尾椎骨撞裂骨折。
而他隻是嫌惡地看著我,仿佛我是什麼汙穢之物。
我是入殮師,終日與死亡為伴,為逝者整理遺容。
他卻說我渾身透著屍臭,肮臟不堪。
我曾鼓起勇氣質問,既然他如此厭惡,為何還要留我在身邊。
傅星澤端坐床上,眼神如同俯視螻蟻。
“認清你的位置,你隻是個替身。”
寒意從腳底竄起,凍僵了四肢百骸。
我怎麼會不懂?
在他眼裏,夏歡宜是聖潔無瑕的山茶花。
而我遲婉眠,不過是沾染了殯儀館陰晦之氣的廉價贗品。
剛在沙發上坐下,管家推著一排掛滿禮服的衣架走了進來。
鮮豔的色彩、繁複的款式、暴露的設計......
沒有一件是我的風格。
全是夏歡宜的最愛。
我隻是他花錢買來的影子。
管家在我麵前站定:“遲小姐,稍後您需要陪同先生出席江市的珠寶拍賣會。”
我眼神空洞,疲憊感如影隨形。
初嫁入涵江莊園時,上下仆從還會恭敬地喚我一聲“傅太太”。
直到傅星澤一聲冷斥:“我傅星澤這輩子隻認一個傅太太,否則不得好死。”
他發下毒誓,無人敢違逆。
“傅太太”這個頭銜,我從未真正擁有。
我撐著站起身:“隻能從這些裏麵選?”
管家躬身,將衣架推得更近:“這是先生的吩咐。”
我不再多言,目光掃過,最終拿起角落裏一件勉強算保守的酒紅色禮服。
指尖觸碰到衣料的瞬間,一股熟悉的濃烈香水味鑽入鼻腔。
是傅星澤在我生日那天送的香水。
盡管是我最厭惡的濃香,但那是他第一次正眼看我,第一次送我禮物。
拆開禮盒時,我感動得幾乎落淚。
傅星澤曾親昵地貼在我耳邊,語氣溫柔:“在我麵前,多噴點。”
我照做了,在頸間噴灑。
濃烈的氣味嗆得我皺眉,可那晚,傅星澤卻格外靠近,雙手在我身上遊移。
那一刻,我以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然而深夜,依偎在他懷中時,我卻清晰地聽見他夢囈:“阿宜......”
從苦澀的回憶中抽離,我盯著手中這件酒紅色禮服,頭痛欲裂。
我怎麼會想到,傅星澤唯一送我的禮物,竟是夏歡宜最常用的香水。
我攥緊衣角,指尖發顫。
我拿著禮服走進試衣間,後背的拉鏈卻無論如何也拉不上。
試衣間的門被推開,身後傳來毫無溫度的聲音。
“你該減肥了,她穿什麼都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