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樓的冷風灌進領口。
我倚在窗邊,看著周利民的車駛入大門。
樓下,許宇升哄得李曉柔嬌笑連連的聲音依然刺耳。
周利民沉沉的嗓音很快壓過一切,許宇升被打發離開。
緊接著,是毫不留情的斥責:
“我的話你當耳旁風!許宇升和你姐姐的婚約,是拍板定死的!”
“眼皮子別那麼淺!就盯著你姐姐的未婚夫!壞了我的大事,你擔待得起?”
“明天!給我收拾得好看點兒,戰鬥英雄厲鋒少校來家裏坐坐,順便跟你相看!聽見沒有?”
周利民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此人前途無量,你給我打起十二萬分精神,把他給我攥牢了!這是你唯一的機會!”
李曉柔挨罵時縮著脖子一聲不吭,可“厲鋒”這個名字一出來,她驟然哭嚎出聲:
“爸!我不要!報紙上都登了...他在戰場上被傷了...傷了根本,生不了孩子,他還比我大了快十歲...您怎麼能把我往火坑裏推.......”
“你懂個屁!”周利民粗暴打斷,聲音透著商人的算計和冷酷,“哼!沒有這點‘毛病’,憑他厲鋒如今在軍中的位置,能輪得到你?那些根正苗紅、家裏有底子的人家,誰能看得上你這種...........”
他似乎意識到話太糙,猛地刹住,語氣更硬更冷,“你別不知好歹,按我說的辦!”
..........
我聽著樓下的對話,心頭翻湧著扭曲的快意與冰冷的悲涼。
周利民,果然隻認利益。
他不愛我和我媽,同樣也不愛李曉柔母女。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
我在睡夢中,被一陣急促又粗暴的敲門聲驚醒。
門一打開,許宇升那張因憤怒而扭曲的臉就堵在門口。
“周晚晚!你的心是被港城的臭水溝泡爛了?怎麼這般惡毒!”
“就因為我昨天幫著曉柔說了幾句話,你就懷恨在心,攛掇周叔把曉柔往火坑裏推!讓她嫁給一個不能人道的廢人?你知不知道這是毀了她一輩子?她以後怎麼做人!”
他胸膛劇烈起伏,用一種看陰溝裏毒蟲的眼神死死瞪著我,眼神裏充滿了鄙夷:
“六年!你在港城那花花世界就學了這些陰險下作的手段?”
“周晚晚,我他媽...簡直不敢認你了!有你這樣的未婚妻,真丟臉!”
看著他正義凜然指責我的模樣,我隻覺得荒謬又惡心。
這樣一個是非不分、愚蠢透頂的男人,竟然叫我在異鄉念念不忘牽掛了整整六年?
真是天大的笑話!
“嗬!”我扯出一個毫無溫度的笑,“李曉柔說是我攛掇的,你就信了?”
我微微歪頭,眼神裏淬滿了嘲諷,“讓她嫁給前途無量的戰鬥英雄?許宇升,我可不會那麼好心!我巴不得讓她嫁給街頭乞丐,受盡世間白眼才解恨!”
許宇升被我毫不掩飾的刻薄噎得一愣,臉上的暴怒褪去一些,但眉頭卻擰成了死疙瘩。
他眼神複雜地看著我,居高臨下的規勸:
“晚晚!你為什麼就非要對曉柔敵意這麼大,她根本礙不著你什麼!我家隻認你這個未婚妻,你以前明明是最善良寬容的........”
“嗬嗬。”聽他提起以前,我忍不住笑出聲來,“許宇升,如果李曉柔母女拆散的是你家,氣死的是你媽,不知道你還會不會講什麼狗屁‘大方善良’!”
說完,我懶得再看他那張令人作嘔的臉,用盡全身力氣甩上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