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下一刻，一聲門閂落下。

“念之。”

我不由得驚恐抬頭，這是顧淮安的聲音，午夜夢回想到他時我隻覺得心生顫栗。

可更讓我沒想到的是，我與許之沁的家顧淮安竟然可以如入無人之處。

“淮安，你怎麼來了？”許之沁抱著顧念之走到顧淮安麵前。

看這一幕，恍若他們才是一家。

顧淮安輕輕一勾顧念之的鼻尖，“在許媽媽家裏有沒有乖乖聽話呀。”

“有！可是爸爸，許媽媽家好破，我們可不可以帶許媽媽回家？”

“那你要問問許媽媽。”

顧念之扯了扯許之沁的裙角，許之沁幾乎沒有猶豫就跟著離開。

兒子見許之沁要走，顧不得手上的疼痛，慌忙爬起來拖住許之沁。

“媽媽，別走......媽媽，不要離開我和爸爸。”

許之沁蹙眉不悅地瞥向兒子，旋即又一腳踹開他，轉眸對我數落著，“江若，好好教教你兒子！這麼沒家教的樣子簡直跟你一模一樣。”

我心冷喃喃，“沒有媽媽的孩子自然沒有家教。”

但許之沁沒有半分留戀，摔門聲就像徹底斬斷我和她的聯係。

看她離去的背影，我蹲下身伏頭抽泣，卻連半分哭聲都不敢露出。

兒子一邊吸著鼻涕和眼淚，一邊抱住我。

“爸爸不哭，有小七在。小七會陪著爸爸的。”

腦中的空白被一陣清明喚醒，我無助看著兒子關懷我的麵龐。

明明他還那麼小，卻被迫長大，甚至為我遮風擋雨。

我心痛地牽著他小小的手，“小七，再等等，再過幾天，爸爸就帶你離開這個地方好嗎？”

兒子懵懂點頭，握著我的手指，“不帶媽媽......”

我沉默片刻，一時分不清兒子這句話是在懇求我帶上許之沁一起，還是如我一樣心灰意冷。

氣氛沉寂在這一刹那。

一連幾日，許之沁都沒有回來，隻有朋友圈裏不斷曬出她和顧淮安父子的親密照。

底下的評論更是句句不堪入目。

“嫂子，你終於甩掉那個放牛的拖油瓶了嗎？”

“還是跟顧哥在一起的時候，之沁才笑得最開心。”

許之沁更是樂此不疲地回複，絲毫不記得家裏還有兩個與她骨肉相連的人。

我帶著兒子最後一次將牛拖出牛棚。

兒子習慣性地朝河邊走，我搖搖頭，牽著繩子朝牛販店裏走去。

看到兒子驚恐的目光，我甚至有些心酸。

在他眼中，這一頭牛就是我們全家的命脈，如今我賣掉它，無疑是將我們家往火坑裏推。

我頗不是滋味地摸摸兒子的頭，“這一次，爸爸真的可以帶你去吃牛排了。”

兒子瞬間驚喜地抬頭看我，嘴上掛著一抹久違的笑。

卻沒想到，一切都是如此似曾相識。

我和兒子再一次站在門口看著裏麵許之沁與顧淮安父子其樂融融的模樣。

“我們要去找媽媽嗎？”

兒子皺眉看我，我搖搖頭，“媽媽有自己的生活，我們也有。”

說著，我就挑了個窗邊的位置坐下，剛好與許之沁錯開。

但偏偏，顧念之就像陰魂不散般將果汁倒在兒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