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許之沁總是拿這一套說辭讓兒子心甘情願上完學就跟著我放牛。

但這次，兒子沒有像往常一樣激動地回應。

他怔怔看著許之沁，那眼神讓許之沁覺得毛骨悚然。

許之沁皺眉推開兒子，“以後不許再用你的眼睛看我！”

剩下半句許之沁說得很小聲，但我分明聽見——你的眼睛真是讓我惡心。

兒子委屈地向我投以目光，像是在問為什麼。

我隻有無能為力。

這麼多年過去，我還是沒有摸清許之沁的心。

兩天......兒子都沒敢直視許之沁，生怕惹她不高興。

可許之沁壓根沒察覺到兒子的小心翼翼，帶著一個小男孩回家。

兒子拉著我的手，悄悄在我耳邊問，“那就是那天吃牛排的弟弟嗎？”

我心裏五味雜陳，點了點頭。

兒子倔強的眼睛中微微泛淚。

許之沁丟來一袋食材，“快去做飯啊，看什麼看？待會念之餓了。”

念之......顧念之......

簡簡單單的名字卻讓我覺得像是回憶抽了一巴掌。

我打開包裝，不多不少，剛好兩份牛排。

這一刻，心裏有幾分感動，至少她還是記得兒子的。

哪怕許之沁對我滿是煩躁，隻要她心裏還有兒子，我都可以欣然接受。

兒子嗅著牛排的味道，跑來廚房抱著我的大腿，“爸爸，今天是有牛排吃了嗎？”

我欣慰點頭，摸著兒子的頭發，“是媽媽給你買的。”

“太好了，我就知道媽媽最愛我了。”

但飯桌上，許之沁看著兩份牛排時大發雷霆。

她抽手將兒子麵前的一份扯來，兒子緊緊拉住盤子，哭嚷著說，“媽媽，這不是你給我買的牛排嗎？”

我同樣異常激動地攥著拳頭，“許之沁，你這是什麼意思？”

許之沁直接將兒子手拍開，兒子受不住痛鬆手大哭。

看到他泛紅的手背，我像是被狠狠往心上紮一刀。

我抬眸與許之沁對視，她卻忙著替顧念之切牛排。

“許之沁，你瘋了嗎？你為了一盤牛排，把小七的手打成這樣！”

許之沁全然無所謂，甚至不舍得抬頭看一眼兒子。

她略帶氣憤地說著，“那還不是怪你，這兩份牛排是這兩天念之住在這裏要吃的，你非要全做了！”

話卡在喉頭說不出口。

原來從一開始就是我自作多情。

許之沁從未想過給予兒子哪怕隻是一絲的憐憫。

我發瘋似地怒視顧念之，想把他趕出去。

顧念之慌亂躲在許之沁身後，嘴裏居然振振有辭喊著。

“媽媽救我，媽媽救我。”

許之沁的表情有些尷尬，卻沒有反駁，隻是兀自安慰著顧念之。

我皺著眉沉重走到許之沁的身側，緊緊握著她的胳膊，自嘲笑著。

“他喊你什麼？媽媽？我怎麼不知道，你竟然還是別人的媽媽？”

許之沁不耐煩地甩開我的手。

“念之出生的時候媽媽就不在了，你就不能可憐一下他嗎？”

我覺得可笑地看著顧念之，又看了眼兒子。

我兒子的親生母親去憐憫別人的孩子，去當別人的媽媽。

那誰來可憐我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