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麼呢?不會被你哥說了兩句要掉眼淚吧?”
程妄走過來,想要摸 我的腦袋,被我躲過。
他也不在意,笑了下就收回手。
“沒,沒有。”
被江清風曾經說了五年的害人精,再次聽到,沒想到已過了三年。
其實,我很懷念那時的他。
也很懷念那時的江伯母。
三年前,我還算是有家的。
他走了,也帶走了江伯母眼裏的光。
早在三年前,我是見過程妄一麵的。
那時,江清風剛進程家,是個還不起眼的底層混混。
聽說有一次,他救了程妄,於是成了他過命的兄弟。
也是在那之後的一天,程妄的車開到了江家門口。
我好奇地看向那輛邁巴赫,卻隻能隱約見到一抹猩紅明滅。
熟悉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來。
江清風說,屋裏的女人是收留過他一段時間的阿姨。
而我,是阿姨的女兒。
那輛車停了一個小時,就開走了。
江伯母那天,少見地開心。
她拉著我,一起看星星,聽她愛聽的曲子。
還給我做了滿滿一桌子菜。
她說,江清風出息了,江伯伯在天上會欣慰的。
可我不懂,甚至是氣憤。
他怎麼能做了混混,就不認家裏人了呢。
我磕磕絆絆說出自己的想法,江伯母卻笑了笑,誇我貼心。
那天晚上,她明明在笑,整個人卻散發著易碎的光。
她拉著我的手,為我梳了一個好看的發辮。
“我們南枝真漂亮,如果清風對你不好,就忘了那個混小子吧,以後你還能遇到更好的男孩子。”
我固執搖搖頭,不會了。
我和他可是有約定的,他答應了要保護我一輩子。
怎麼能忘了呢?
江伯母笑笑,眼眶卻不經意間紅了。
第二天早上,我吃過早飯,卻不見江伯母。
推開門,她安詳地躺在床上,嘴角還保持著微笑。
桌邊,是一瓶空了的藥瓶,還有一封存折。
在那一刻,我恨上了程家,恨上了程妄。
他害我,沒家了。
也有點怨江清風。
果然,當混混的沒一個好。
可我隻有他了。
我進程家當傭人那天,江清風瘋了一樣把我拽出去,抹了把臉。
許久不見,他染了一頭白毛,表情都比以前更凶狠了。
“誰讓你來的?回去!”
可不知為什麼,我覺得分外親切。
“江清風,江伯母,沒了。”
他愣了一下,沉默了兩秒才點點頭。
“哦。”
他那副滿不在乎的模樣激怒了我。
一巴掌扇上了那張臉。
“江清風,你,你......”
話沒說完,程妄就走了出來,勾上他的肩膀。
“這是小情人打上門了?”
“不是,算半個妹妹吧。”
程妄了然地應了一聲,俯下身子彎了嘴角。
他說,這妹妹生得漂亮。
江清風卻突然嫌棄地撇了嘴角,攔住程妄。
“小心點,她可是出了名的災星,還是個結巴。”
明明程妄長了副斯文儒雅的臉,我卻被他看得遍體生寒。
他挺直身板,眼中多出一絲興味。
後來,我才知道,那是看獵物的眼神。
而江清風隻問了我三個字。
“後悔嗎?”
在發現他手腕上那根粉色發圈時,我忘了害怕。
像小時候無數次仰望他一樣,眼睛晶亮。
“永不,後悔。”
他卻悲涼望向我,歎了口氣。
“想後悔也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