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梧和王毓靈成婚五年,是上京有名的怨侶。
水火不容,相看兩厭。
新婚之夜,他在床上撒滿蛇蟲鼠蟻,她一腳踹翻紅燭將謝府燒個精光。
婚後數年,他將為她奏樂唱詩的男伎毀容,她將他那些美嬌娘全都發賣。
王毓靈生產之日,他將上京的所有醫師送出城,她一刀差點斬了謝梧的命根。
這婚事乃公主禦賜。
二人因故盟誓,婚後,誰生出和離的心思,日後族人遺臭千古,己身不得好死。
可誰也未曾想過,王毓靈先低頭了。
她決意和離替庶妹結冥婚,嫁給崔家那早死的小郎君。
隻因,大限將至前,王毓靈瞧見謝梧讓她七歲的兒子如狗一般趴在地上叫喚,隻為哄外室歡笑。
而她九死一生產下的孩子卻毫不介意,滿臉笑,“我喜歡阿綰娘親,能讓阿綰娘親笑一笑,是我的福氣。”
溫綰是她已故生母庶妹的女兒。
也是她的庶妹。
......
溫綰生的標誌,一身素白衣衫更添風姿。
謝梧摟著她,笑吟吟道:“這孩子能讓你笑,就是他活著的意義了。”
而王毓靈九死一生產下的孩子如狗一般趴在地上狂吠。
眨眼間,她和溫綰眸光撞上。
溫綰當即作弱柳扶風之姿,躲在謝梧身後。
謝堯文吐著舌頭,臉上堆著笑,“能讓阿綰娘親笑一笑,是我的福氣。”
王毓靈麵色慘白。
謝梧卻笑得輕佻。
他轉身抽出卷軸,展開後笑道:“夫人,這些畫都是文兒在府中日夜窺視親筆所畫。”
“隻為阿綰開心。”
卷軸上赫然是她躺在床上赤裸的模樣。
謝梧眼神死死盯著對麵,似再說:“氣嗎?”
一旁的謝堯文奉承道:“這蠢婦粗鄙不堪,能讓阿綰娘親歡顏,是她的福氣。”
他毫無恥意。
王毓靈頓覺荒謬,一口血噴出來。
這便是她拚命生下的兒子,為討父親歡心,做狗,淩辱生母都心甘情願,
她闔目,咽下喉間猩澀,“你二人過來,我有話說。”
許是她的臉太過慘白,抑或被那口血嚇到了。
謝梧和謝堯文大步流星越過廊橋。
沒等王毓靈開口,謝梧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病了?”
謝堯文也急了,“可看醫師?”
他們麵色不似作假,可王毓靈卻覺得可笑。
她後撤一步,又被謝梧拉回去,“你倔什麼,生病了當——”
啪!
王毓靈抬手給了謝梧一巴掌。
“無恥小人。”
謝梧怔在原地,他頂了頂腮,戲謔笑了,隨即抽過一旁椅子砸在王毓靈身上。
王毓靈雖躲過,但心口疼得眼前發黑,直接摔在地上。
“瘋婦!”
謝堯文在一旁眸光淡淡。
“我要和離。”
一時間,在場眾人皆是一愣。
上京誰不知道,這二位許下的毒誓,甚至有人借此作賭。
“那王毓靈對謝尚書愛刻肺腑,如何舍得,我壓謝尚書。”
謝梧讓謝堯文帶溫綰先走,並細心叮囑:“好好侍奉。”
謝堯文滿臉都是諂媚,看得王毓靈心梗。
謝梧二話不說將王毓靈丟進空廂房。
王毓靈頭撞在窗上,額頭紅腫一片。
謝梧毫不在意,抬手掐住她的下巴,“你耍什麼心思?”
他生疑,他不信。
王毓靈忍著疼,從懷中取出一個匣子。
匣子內是並蒂蓮金簪和翡翠青絲鐲。
“文定禮還你,此話當真。”
謝梧抬眸對上王毓靈無波無瀾的雙眸,他語調驟然抬高:“你不怕應誓,死無全屍,族人遭難?”
王毓靈嗤笑,她從謝梧腰間抽出方才的卷軸。
“夫君留著我如此香豔的畫卷,如今又這樣激動。”
“難道,是對我動心了?”
謝梧惡心了。
他起身將匣子和卷軸徑直投入明月樓旁的平江。
王毓靈見卷軸消失才放心。
謝梧盯著平江,直到再無漣漪,他才有了好臉色。
“同我回府與母親說清楚,是你要和離,別扯到我身上。”
他腳步急急,絲毫不顧身後踉蹌的王毓靈。
原來,與她和離,竟是如此快意之事。
剛過府門,謝梧停下。
他猛地回頭,一把掐住王毓靈的脖頸,眸色沉沉:“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你當有數,膽敢扯到阿綰身上,我殺了你。”
溫綰,原對他如此重要。
王毓靈定定地瞧他。
說來可笑,她與謝梧是娘胎裏帶著的姻親,是總角之交。
少年郎的情誼本該深深。
可謝梧少時墜入平江,被救下後,高燒神誌不清。
醒來後什麼都忘了,隻記得他喜歡過一個女郎,一襲紅衣
最後他認定那人是溫綰。
他認錯了,這些年她時刻盼著他想起來,可倒了,她要死了還是無果。
王毓靈:“謝梧,不用你殺我,我快死了。”
謝梧聞言臉上青白交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