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人扔到了山腳,蘇醒後顧不得其他,跌跌撞撞往家裏趕。
大腿上原本止血的傷口再次裂開,染紅了素色的衣裳。
幸好有嬸子一路攙扶,不然我可能也要倒在半路中。
我衝進屋裏,卻隻看到月月緊閉雙眼,手裏還握著一個草編的兔子,已然沒了氣息。
嬸子失聲痛哭。
我失去了所有的力氣,跪在地上,心中湧起無盡的絕望。
嬸子的女兒很喜歡月月,在我忙著幹活時,都是她幫我看顧孩子。
此刻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月月咽氣前還抱著草兔子,她說要等爹爹回來給她買真的小兔子。”
我將女兒抱在懷裏,張嘴想撕心裂肺的叫喊,卻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
原來人在極度痛苦的時候,真的會發不出聲音。
月月死後第二天,我給她處理後事時,柳宏文回來了。
我正在屋內收拾她的遺物,卻被他從身後抱住。
“孤娘,我剛從宗門回來,幾日不見,我好想你。”
他聲音帶著繾綣的愛意,若我沒有親眼看到他也曾用這樣的語調哄別的女人,也許我會再次被騙入情網。
他回來了,卻沒有帶來答應月月要買的兔子。
柳宏文看到了桌上那一袋碎銀,眼神一亮,卻沒認出這是那晚文於嫣給我們女兒的棺材錢。
“這些日子真是辛苦你了。”
他定然是想到這些錢是我打苦工得來。
“像我這樣的出身,雖空有一身天賦卻處處被排擠,我才知道其中的人情世故都需要銀子打點。”
“孤娘,我會記著你的托舉,日後必不負你。”
“我會盡我之力,讓你和月月都過上好生活。月月呢?還在貪睡麼?怎麼不見她出來?”
說著他的手伸向錢袋,想像從前那樣將我的攢下的銀子盡數拿走。
我卻先他一步搶了過來,我看不出什麼表情,眼裏泛著淡淡地死色。
柳宏文第一次看見我這幅樣子,訕訕笑道:“孤娘,我也是為了這個家,現在仙尊十分看重我,我不想因為這些俗物而功虧一簣。”
我淡淡道:
“這不能給你,這是月月下葬用的棺材錢。”
柳宏文臉色一變,眉眼間瞬間積攢怒氣,死死抓著我的手強迫我注視他的眼睛:“你在亂說什麼!”
“你怎會變成如此模樣?將錢財看得這麼重,甚至不惜咒自己的女兒!”
他眼裏鄙夷之色更甚,可他忘了,“棺材錢”是他護著的那個女人親口說的,現在一切成真,他反而不信了。
見我不為所動,他憤然離開。
自那天不歡而散後,柳宏文再也沒有回來過。
數日後,月月頭七,我買了她最愛吃的桂花酥,和兩隻通體雪白的小兔去看她。
隔著很遠便看到竹林中聚著一群人,不知正忙活些什麼。
我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急忙快走了幾步。
人群中心,一位身材曼妙的紅衣女依偎在柳宏文懷裏,正伸手指點眾人在挖什麼。
看清她所指的方向後,我驚懼無比,丟下包袱快跑起來。
“住手!你們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