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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死了。

有人將她丟進了暗娼館,十幾個肮臟的男人將她折磨至死。

這個人就是當朝寵妃鄭徽音,就因為我姐姐在天音閣彈琴時,無意間聽見了她的秘密,她就要置我姐姐於死地。

姐姐跪在地上求她,說家中隻剩一個妹妹要養活,隻要留她一條命,哪怕割了舌頭都行。

可鄭徽音還是讓人拖走了她。

我們慕家敗落得早,父母雙亡後,姐姐進了天音閣做樂伎,供我讀書,護我周全。

她總摸著我的頭說:“朝朝別怕,有姐姐在。”

可現在,我的天塌了。

我恨毒了鄭徽音。

她要我痛失至親,我就要她失去最愛的人。

那人便是高高在上的暴君蕭定權。

我展開選秀的畫像,畫中的帝王劍眉星目,一身龍袍襯得他尊貴非凡。

宮人們都說,他雖性情暴戾,卻對鄭貴妃寵愛有加,十年來六宮形同虛設。

我忍不住笑出聲。

鄭徽音,你說......

若我搶走你的帝王,你會不會瘋?

我永遠記得那日的雨。

江南的春日本該是溫軟的,可那日,雨竟淅淅瀝瀝地下了一整夜。

我坐在廊下專注地繡荷包,手指被針紮出了血也渾然不覺。

“二小姐!二小姐!”

杏兒急匆匆地衝進院子。

她的眼睛腫得像兩顆桃子,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京城來人了,說說大小姐她......”

“姐姐怎麼了?”

我驚得手中的繡繃也掉在了地上。

老仆忠伯捧著一個浸滿血漬的包袱跟在後麵。

“二小姐......”

忠伯哽咽道:“大小姐她......沒了。”

我的耳朵突然嗡嗡作響,仿佛有千萬隻蜜蜂在耳畔振翅。

忠伯輕歎一聲,緩緩道:“兩日前,天音閣......大小姐被那群畜生折磨致死......”

我接過包袱,打開後,裏麵是一塊玉雪羽佩。

那玉佩是父母給予我們姐妹二人的生辰禮,如今,姐姐的玉佩已被鮮血浸染。

我強作鎮定,淡淡開口:“姐姐的屍身在何處?”

忠伯老淚縱橫:“丟丟在了城西暗巷......老奴去的時候,已經......已經......已經被野狗分食了......”

杏兒突然跪下來抱住我的腿:“二小姐!二小姐您別問了!大小姐走前受了天大的罪,您......您就別......”

雨聲忽然大了起來。

我站在廊下,看著雨水將院中的海棠打得七零八落。

姐姐最喜歡海棠,她說這花像我,看著嬌弱,實則經得起風雨。

我冷聲問:“誰幹的?”

忠伯抹了把臉:“是鄭貴妃。大小姐在給貴妃彈琴時,無意間聽見她和心腹說話......說她在入宮前生過一個孩子,藏在南山寺......”

聞言,我心如刀絞,“然後呢?”

“大小姐跪著求貴妃,說願意自剪舌頭,隻求留條命......可貴妃還是讓人把她拖走了。”

忠伯從懷裏掏出一封信,“這是大小姐......最後托人捎出來的。”

信紙上的字跡淩亂不堪,像是忍著極大的痛苦寫下的:

“朝朝,姐姐對不住你......別查我的死因......好好活著......雪羽玉碎,姐妹緣盡......”

我合上信後,淚如雨下。

七歲那年父母染疫雙亡,十四歲的姐姐變賣祖產帶我上京,卻被騙光錢財。

為了養活我,她自願入了天音閣,卻堅持讓我住在遠離風塵的別院。

每月初七,她都會戴著麵紗來給我送銀錢,站在書院外的柳樹下,從不肯進去。

“我家朝朝是要做大家閨秀的,不能有個樂伎姐姐。”

雨幕中,我仿佛又看見姐姐穿著素白襦裙站在海棠樹下,笑靨如花:“等姐姐攢夠錢了,就贖身出來,咱們回江南開個繡莊。”

可現在,她死了。

死得那樣屈辱,那樣痛苦。

我淡淡開口:“選秀是什麼時候?”

忠伯和杏兒同時驚叫出聲:“二小姐!”

“告訴我,選秀什麼時候開始?”

我一字一頓地問。

“下月初八。”

忠伯急得直跺腳,“可二小姐,您不能這樣冒險啊......大小姐拚了命就是想讓您遠離那些醃臢事......”

我轉身進屋,從櫃子裏取出戶籍文書。

慕家雖已沒落,但祖上出過二品官,我的名字仍在選秀名冊上。

“杏兒,收拾行李。忠伯,去雇馬車。”

我將那玉佩貼身放好,“我要進京。”

杏兒哭著抱住我的胳膊:“二小姐三思啊!那鄭貴妃權勢滔天,連大小姐都命喪黃泉......您去不是白白送死嗎?”

我撫過她哭花的臉:“誰說我要去送死?”

我望向北方,淡淡一笑,“我是要讓她生不如死。”

忠伯連夜從城裏帶回一幅畫像。

畫中的男子劍眉星目,頭戴金冠,一襲龍袍襯得他肩寬腰窄,不怒自威。

“這就是當朝天子蕭定權,鄭貴妃的倚仗。”

忠伯低聲道,“今年二十有五,登基六年,性子......很是暴戾。”

我凝視畫像中那雙鷹隼般的眼睛,心裏五味雜陳。

傳聞這位皇帝喜怒無常,曾因一個宮女打翻茶盞就當庭杖斃,卻也因喜愛一個舞姬的胡旋舞而破格封為才人。

“鄭徽音最在意什麼?”我問。

忠伯想了想:“聽說......她極看重皇上恩寵。去年有個采女得了聖眷,第二日就......投井了。”

我淡淡道:“很好,那我便拿走她最在意的東西。”

杏兒驚恐地看著我:“二小姐要......要勾引皇上?”

我取出胭脂,在唇上輕輕一抹。

銅鏡中的少女杏眼櫻唇,烏發如瀑,雖是淡妝,卻已是絕色。

忠伯跪下來朝我重重地磕了個頭:“二小姐,老奴隨您進京。大小姐的仇......老奴拚了這條命也要報!”

我扶起他,將姐姐的信和玉佩一起收進貼身的荷包。

窗外的雨不知何時停了,一彎新月懸在海棠枝頭,像極了一把出鞘的匕首。

我輕輕地摩挲畫像的邊緣,指尖停在了帝王淩厲的眉眼間。

畫像中的帝王目光如炬,仿佛正穿透紙麵直視我的靈魂。

我毫不退縮地迎上那道目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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