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夜離開海城。
沒打擾秦崢的助理,自己攔的車。
好巧不巧,又遇上來時的黑車司機。
“大妹子!”
男人眉開眼笑,“尋親順利不?”
“去機場。”
我強忍心口酸澀,坐上車才發現背包濕濡一片。
臨行前給秦崢炊的菜肉包,已經被碾成油乎乎的麵餅。
不忍丟棄,抓起來就往嘴裏送。
“咋的?”熱心司機跟我搭話,“沒找到老公嗎?還是別人不認你?”
我沒答話,默默將委屈咽下。
母親電話打來時,童童累得靠在我懷裏睡去。
“找到秦崢了嗎?什麼時候辦婚禮?我們這邊要開始著手準備了!”
我哽了哽,“沒有婚禮了…”
對方一怔,“什麼意思?是秦崢太忙騰不出時間,還是你們打算學年輕人那套旅行結婚?”
“咱家傳統的很,酒席是一定不能省的,不然要遭三姑六婆戳脊梁骨的…”
“媽。”我開口打斷她,“秦崢要娶的人,不是我了。”
“什麼?”母親提高聲調,“那小子想學陳世美啊?他當年跪在我麵前,跟我保證要一輩子對你好的啊!”
“那你這幾年的等待和付出算什麼!”
算什麼?算我傻唄!
我家在村裏雖算不上大戶,但至少靠父親留下的積蓄能安然度日。
秦崢是我鄰居,母親跟人跑後,父親沒多久也犯事坐牢入獄。
要不是我家給他一口飯,他早就餓死了。
母親向來不同意我們的事,可也架不住他次次懇求。
成名後就娶我,這句話我奉為圭臬。
所以替他當槍手,掙錢供他在城裏花銷,為他拒絕村長兒子的求愛,給他生下女兒。
沒曾想他功成名就,第一件事就是跟我恩斷義絕。
“山裏的野梔子永遠比不上城裏的玫瑰花。”
母親默然,話筒裏傳來一陣陣歎息。
“你帶著童童回來吧!有生之年,媽不會再讓你娘兒倆受委屈。”
掛斷電話,我已是滿臉淚痕。
司機透過後視鏡看我,深深歎了口氣。
“這男的還真不是東西!”
“其實吧我覺得,妹子你也並非比不上城裏的姑娘…就是不懂打扮,又粗聲粗氣…”
“要是你肯對自己上點心…”
“沒用的。”
我撇撇嘴,“我隻會成為他成名路上的最大汙點。”
抬眸擦幹眼淚,驚覺窗外景色不對。
去機場的路沒有這一段,時間也不用那麼久。
沒等我開口詢問,司機便一個急刹車。
“啪嗒”將門窗鎖緊。
我心想不好,這是遇到歹徒了啊!
電光火石之間,男人伸手一把將童童扯進駕駛座。
孩子被驚醒嚇得哇哇大哭。
卻被司機用螺絲刀抵住頸動脈。
“你…你要幹什麼…”
“脫衣服!”他露出猙獰麵目,“否則我就先殺你女兒!”
“想打電話你可以試試。”
“我在車裏安裝了信號擾亂器,即便讓你打通報警電話,你知道這是哪條路嗎?”
“外鄉人就是好弄,我就沒失手過。”
心裏一咯噔,手機屏幕的“無信號”讓我如墜冰窟。
跟秦崢的聊天記錄停留在半小時前。
他問我為什麼不等助理?我說自己打的車。
“你平安到機場給我發個信息,路上注意安全。”
恍然想起之前進城看他,他怕我人生路不熟出意外,在我手機裏安裝過一個定位軟件。
便悄悄點開,拍了拍秦崢的頭像。
他沒回。
偏巧此時車裏的廣播響了。
“歡迎秦崢老師和程若薇老師進入直播間。”
“隨著秦老師新書大賣,改編劇籌備開拍,相信觀眾對二位的愛情也很感興趣。”
“不如就趁今天劇宣的機會,秦老師跟大家說說吧!”
我哽了哽,腦海裏轟鳴。
“這部戲殺青後,我便打算跟薇薇結婚…本來不想用私事占據公共資源,但她三天前已經答應了我的求婚…”
“哇,訂婚戒指好閃!”主持人話裏都是羨慕,“是鴿子血,得有兩克拉吧?”
“看來過不了多久,我們就要改口稱秦太太了!”
秦太太這個稱呼,深深刺痛了我。
鴿子血我連見都沒見過,秦崢送我的銀戒指還是自己敲的。
這些年等了太久,越等越鬆。
許給我的名分,他最終還是給了別人。
“還愣著呢!”
突然的怒吼將我思緒扯回。
“信不信我現在就送你女兒去見閻王!”
“別…我脫…”
攥著領口的手劇烈顫抖,敞開胸脯時男人的目光一瞬聚焦。
就是現在!
我突然把外衣扔到他臉上。
趁他視線被遮擋,迅速衝過去搶奪童童。
卻不慎觸動了油門,車子不受控製地橫衝直撞起來。
“臭娘兒們!”
男人反應過來,一把掐住我的喉嚨。
當他察覺不對時,隻聽“轟隆”一聲巨響。
我把童童死死護住。
徹底失去意識前,我撥打了10,也給母親發去信息。
【書桌上有張編輯的名片,和抽屜裏的那疊手稿一起寄給我。】
那時隻有一個念頭。
我們得活下來,把應得的那份從秦崢手裏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