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小屋中,門縫透出一縷光亮,幹草堆上一人猛地驚醒。
應清樾坐起身,揉了揉眉心。
侍衛半途被人喊走,讓他在這等著,可等到天亮,都不見有人來。
方才似乎聽見一陣慘叫,讓他莫名地心慌。
正要出去探尋一番,木門打開了。
門外站著一個陌生的侍衛,姿態毫不謙卑,僅看衣著便知在禦林軍中有不低的身份。
那人道:“公子久等了,請隨我來。”
應清樾警惕道:“之前的侍衛呢?”
淺棕色的眸子轉了轉,“他啊,有事來不了,將您交給我了。”
應清樾黑眸一沉,跟了上去。
按照他對盛玖的了解,出宮的計劃不會有第四個人知道,可如今計劃有變,憑空冒出來第四個人。
他負手背後,摸到了腰間的刀。
昨晚在木屋等待時,他便發現了黑袍中藏匿的金銀,以及防身的短刀。當時他很奇怪,沒有了盛玖在眼前晃悠,他竟有點不自在,看見那些金銀,心中更是莫名不舒服。
定是這些金銀,帶著盛玖若有若無的氣息,海棠花簪是她在池塘邊莞爾一笑,晚夜玉蘭是夜風樹下垂眸沉思,還有那支通透的玉簪,是昨夜那個吻。
想到這裏,他煩躁地加快了腳步,等出了京城站穩腳跟,便將這些統統還給盛玖。
也不知能不能出得去,不知這一天何時到來。
長長的小巷中,應清樾等著前方人若有變數,便立刻出刃。
可前方那侍衛絲毫沒察覺般,一路領著他出了宮門。
一切順利得令人匪夷所思。
應清樾道了聲謝,正欲離開,忽聞身後一聲歎。
“世態炎涼。”
他腳步一頓,轉身問:“什麼?”
“公主豁出去一切,到死都沒聽心上人一聲謝,而今我不過替你引了路,便聽了一聲謝。”
應清樾隻覺當頭一棒,將他砸的頭暈目眩,“誰…死了?”
“盛玖,死了。”
“今晚入葬皇陵。”
忽地天地旋轉,他踉蹌了一步,“可笑,你以為我會信你一句話。”
杳澤笑起來:“亥時一刻,公子可去西山皇陵親自驗證。”
忽聞皇城中,一聲巨大的喪鐘聲響,撞擊在每個人的耳膜。
應清樾差點站不穩,扶著宮牆緩了好一會,最後努力扯起笑容,“死了好啊,應家滿門之仇得報…”
他喃喃著,好似胸腔中的什麼也隨著鐘聲而去了,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隻能借仇恨壓下那股恐怖的慌意。
杳澤擔憂地上前,扶了應清樾一把,聽到呢喃,又說了一句。
“公子似乎弄錯了,當初應家阻了陛下的路,死得其所呢。”
又是一記猛鐘,敲得應清樾身軀一震,他不可置信地反抓住杳澤的手。
“不可能!當初我與父兄去求人,他們親口說是公主所為便無力相幫,因為我惹了盛玖,她便要害我全家,若非如此,她又怎會四處求人救我,這都是她的手段罷了!”
杳澤勾唇,低聲宛若惡咒:“因為…盛玖愛你啊。”
耳中嗡鳴作響,應清樾隻覺呼吸不過來,心臟仿佛被人攥緊,有什麼東西在一片虛無中叫囂、掙紮著衝破束縛。
“不…我不信你......我要親自求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