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謝淵仙尊萬年捧在掌心的一株仙草。
化形那日,他指尖顫抖拂過我眉心的朱砂痣道:“此後萬載,我必護你周全。”
他為我澆仙露,求靈藥,對我視若珍寶。
直到那個與我生的八分相似的女子飛升,謝淵將我親手做的靈器作為送給她賀禮。
見我不悅,也隻是淡淡說了句:“不過是一個器具而已。”
後來那女子靈根受損,謝淵用那柄滋養我的玉刃,毫不猶豫地割開我的根須。
溫熱的汁液滴進玉瓶,他眉眼淡漠:“靈兮,你本就是我為靈溪備下的藥引,如今不過損些根須而已。”
直到他為了靈溪剜我靈根那日,我那被封印萬年的記憶驟然被喚醒。
謝淵不知,我才是他尋了萬年之人,而七日之後我便要與天族太子成親。
......
百草園的靈霧稀薄得可憐。
謝淵踏入時,我正可憐巴巴蜷縮在角落。
靈溪仙子飛升的第七日,他似乎終於想起了我。
心頭那點微弱的期盼,不合時宜地竄了一下。
我抬頭望向他,滿眼的委屈:“仙尊,這是,終於想起還有一株小仙草在園中了嗎?”
他皺著眉眼中閃過一絲無奈,拿出一包蜜糖放入我掌心。
“竟還學會賭氣,是我太縱了你?”嗓音低沉,帶著一絲責備。
我抿了抿唇,想說不是的,可喉嚨幹澀最終隻低低喊了句,“仙尊......”
他輕輕歎口氣,這才俯身將我抱在懷裏,輕輕拂開我鬢邊的發絲,動作帶著熟悉的溫柔。
“靈兮,你最是聽話。”他貼近我的耳畔,薄唇輕啟:“乖——忍著些。”
還未等我反應——
一陣劇烈的疼痛便從腹部傳來。
那把滋養我萬年的玉刃帶著涼意刺入血肉,毫不猶豫地割開我脆弱的根須。
溫熱的汁液,一滴滴砸進他手中的玉瓶。
“啊——!”劇烈的疼痛讓我幾乎發不出聲音,緊緊攥住他的衣襟,我眼中滿是不可置信:“仙尊......你為何?”
謝淵眼底閃過一抹掙紮,指尖帶著涼意,輕輕拂去我臉頰的淚痕,動作卻毫無停頓。
“靈溪飛升之時損了靈根......”
“靈兮......你本就是我為靈溪準備的藥引,這些年我也並未虧待於你。”
“靈溪,又是靈溪——”淚水順著臉頰滑落,我唇角卻帶著笑,“萬年癡心,原來不過是一味精心飼養的藥引......”
從前,我隻是不小心被枝葉割破了手腕,謝淵都會疼惜地將我抱在懷裏。
而如今——
“隻是要了你些許根須而已,”他聲音幹澀,透著安撫之意,“兮兒,就算日後你毫無靈力,九重天上也有我護著你。”
我絕望地閉上雙眼,感受著體內的力量如沙粒般流逝。
“仙尊,你當日許諾的必會護我周全,就是如今這樣將我逼入絕境嗎?”
他嘴唇張了張,終是沒有出聲。
玉瓶很快盛滿了小半,謝淵抬起手想要撫摸向我的發頂,卻被我偏頭躲了過去。
身上的冷鬆香混合著血腥氣充盈著鼻尖,不禁讓我有些惡心。
他輕歎一聲,轉身走向氤氳的靈霧中就要離去。
劇痛拉扯著我的神魂,我卻忽地笑了。
輕聲說道:“謝淵,若早知今日,我寧願自己從未遇見你。”
他腳步一頓,隻冷冷地說了句:“兮兒,除了這百草園,你無處可去。”
隨即一甩衣袖,邁步離去。